“你平时在宿舍都吃不好，自己瞎凑合，不开火能吃上什么热乎饭……“孙卯试探着说。他不知道唐煅的心思，只看着他的脸色苍白，想着会不会是平时工作辛苦饮食上又不注意，搞成了什么亚健康。
“我也会做饭，我可以去你们宿舍给你做，也可以做好了给你带过去。”
唐煅扭头，愣愣地望着孙卯。
那是他的另一个世界。可此刻他却一时间无法从大刘所代表的那个世界中走出来。
“我做好饭就走，也不会久留，没人会发现的，我会注意……发现了就说是你亲戚朋友……”
说到这里孙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那是警队的宿舍啊，谁能接纳一个违法乱纪分子当什么亲戚朋友，这不是给唐煅当众抹黑么……
他抿着嘴，实在后悔自己说出的这不知羞耻的话。
唐煅伸出手指，顺着孙卯紧闭的嘴唇轻轻划了遍轮廓。
只是无意间随口提到自己不开火，孙卯便用心记下了。当时只是嗯了一声没什么回应，心里却沉甸甸装了这么多。总是不说话抿着嘴，心思却比谁都细。
唐煅苦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瘫了一样倒在沙发上。
谁都没有错，那就让这两个世界把自己撕碎吧。
最好骨头渣都不剩，一缕魂魄都不留，免得再面对这想不通看不清的人世，在这世上跟个小丑一样蹦跶，却都是笑话。
在警校的时候，犯罪心理学的老师就说过，人的自适应能力都是很强的，一些看似无解的问题，只要假以时日，都会在心理上找到个出口，出口偏巧就歪了，那人可能就通向犯罪了，出口对了，估计就化险为夷了。
唐煅在强烈的纠结悔恨后也很快在心里建立起了一个莫名的平衡点，在大刘和孙卯之间，让自己不至于再天旋地转无立锥之地。
那就是，积极和孙卯谈恋爱。
自从唐煅在餐桌上透露自己有交往对象了之后，大刘成天就催着他约会，一会儿给他推荐个价格公道的咖啡厅，一会儿又给他转发个适合情侣看的爱情电影。配文简单：这里不错，可去。其殷勤程度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追唐煅呢。
成吧，那唐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一来他也觉得不那么愧对大刘的谆谆教诲以及对下属的关怀了，和孙卯在某种程度上也“被领导认可”名正言顺了。
周五晚上，又有同事找唐煅换班。像唐煅这种单身，基本已经成为了那些有家有室或者有对象的警员长期瞄准的目标，一到节假日就很抢手。
加上原先唐煅是一概不拒绝的，所以他几乎成了换班的首选。在他看来，休节假日还是休工作日对他来讲没任何区别。工作日轮休更好，哪哪儿都人少，不闹腾。
但现在不一样了，甚至都不用唐煅开口，大刘就替唐煅挡了。
“去去去找别人换班去，都可着人家唐煅一个人薅羊毛啊？不怕薅秃了啊！”大刘下班出了办公室正巧瞅见有同事拿着水果嬉皮笑脸地央求唐煅帮忙，便话都不让人家说完拽着胳膊就把人给拎走了。
拎走时还扭头给唐煅挤挤眼睛使个眼色。
开始发福的中年男领导歪嘴挤眼睛，那场景可想而知的油腻。唐煅不由得皱了眉，摇头不忍直视。
但他也笑了，笑得很发自内心，因为那场景也是出乎意料的温暖。
温暖不仅来自于大刘的“善解人意”，也来自于那个被大刘隔空关照的对象，孙卯。想起来唐煅就打心眼儿里觉得亲。
唐煅在手机上挑了三家饭馆，有火锅有炒菜还有个能支付得起的西餐，又挑了两个夜场电影，一个剧情片一个喜剧片，想来想去做不了决断，琢磨着还是先去找孙卯，让他选吧。
反正唐煅自己平时是基本不下馆子也不去电影院的，所以对他来讲都一样，孙卯喜欢哪个哪个就好呗。
「在店里没？晚上有时间？」唐煅给孙卯发信息。
「在呢，有时间啊。」五分钟后他收到了孙卯的回复。刚好他也换好了便装准备出门。
孙卯有时间就约会，没时间他就自己回家看球。这是唐煅的计划。
当然，约会比看球现在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店门是开着的，灯火通明。还没进去就看到了孙卯在外间给人刮胡子。
唐煅走进去的时候那客人还一脸沫子。
“你先坐会儿啊。”孙卯招呼唐煅。
“嗯。”唐煅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正对着孙卯的背影。从理发台的镜子里能看到孙卯的一举一动。
“春姐她们呢？“唐煅随口问。
“听说你来，就提前回去了。这周生意还行，俩人也想早点收工到摊儿上逛逛。“孙卯边说着，边冲着镜子里的唐煅眨了眨眼睛。
唐煅憋着笑低头揉了揉额角，掩饰自己纯情少男初恋般的心动。
无论是大刘的敲边鼓，还是春姐妮子刻意回避给俩人留出独处的空间，此时都成了扔进唐煅满心春水中的小石子儿，激起涟漪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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