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煅冷笑。
“这算是补偿?”他直接问。
汪昭炜显然没想到唐煅能一张嘴就撕破脸捅了那层窗户纸。警校毕业分配那件事儿,当年唐煅可是咬死牙没在汪昭炜面前提,一则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愿意在汪昭炜面前认怂,二则是他和汪昭炜的确有感情,他的本意是不迁怒,还寄希望于俩人能统一战线反抗一下。后来要不是汪昭炜躲在他妈背后一面都不露,也不至于就一拍两散。
只是今非昔比,汪昭炜感受不到。
他的生活还是那样的平顺,警官学院读研和警校时期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靠着天资聪慧混个中等的成绩,剩下的就交给他的家庭背景去自动完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结交一堆纨绔子弟。
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谁都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可唐煅早就在基层摸爬滚打了一身的茧子了。
面子,他从警校被下放到街道派出所时就扔进下水道了。和汪昭炜的感情,也在爱恨之间摇摆了一阵,最终停在了释怀的原点。
他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嗯?啥?啥意思?补偿啥?”汪昭炜慌里慌张地掩饰。
但他越是遮掩就越是慌张,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开口说假话唐煅就能听出来。
这念头一起,他便更是慌张。恶性循环一样,他在电话那头的表演像个小丑。
果真,唐煅哼笑了一身,然后汪昭炜听到的就是忙音了。
这和汪昭炜计划的不一样。
他妈在背后搅局,他想拦却拦不住,或者说根本就不敢拦,可又担心唐煅因此记恨于他疏远了他,本想打个电话试探一下,顺便委婉地表明一下自己的“内心”依旧是向着唐煅的,不会因为他妈的从中作梗而变心,更未曾想过要因此和唐煅中断这种藕断丝连的旧情人关系。唐煅心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看到自己如此去讨好他,一定会“赦免”了自己。
那是他妈的行为,他和他妈是两个独立的人,早都没有“连坐”这一说了。唐煅也不应该“迁怒”。
这是汪昭炜的思路。
更像是绞尽脑汁为自己寻找“合理”的开脱。
挂了汪昭炜的电话,唐煅一个人在办公室坐到了深夜。
不轮他值班,没人知道他在忙活什么。或许是写检查或许是生闷气,也没人去问去打听。来往的同事这会儿都躲着唐煅,谁会多事儿去点那个火药桶。
这种事情,不安慰也是错安慰了也是错。最好就是遇不见唐煅,遇见了也假装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装聋作哑掩耳盗铃等着这场风波自己平息。
夜里一点整,唐煅离开了派出所,但他没回宿舍,在路上给孙卯发了条信息。
给那个执行任务时为孙卯开通的号码。他也只知道这个号码。
联系人姓名那里备注的依旧是,哥。
案子结了。可事情卡在那里,就过不去了。
然后他就去了那个出租屋,也是执行任务时孙卯住过的地方。
已经易主了。唐煅坐在楼下路边儿的马路牙子上等着。
一口气儿等到了凌晨五点。
出早点摊的嫌他碍事儿,还让他挪一挪,唐煅就屁股没离开马路牙子擦地似的向一侧蹭了五米。
撞到了一个人的脚上。
“呃不好意思。”他没抬头,摆了摆手应付着。
那人不走,也不动弹,还站在原地,紧贴在他身边儿。鞋尖几乎抵着他的裤子。
唐煅心里有些火气,但他懒得发。
他没再理会,扭过头去看向另一侧,就当那人不存在。反正自己是在等人,熬着呗,看谁能熬过谁。不上班不买饭就在路边儿站着去。
“你裤子都脏了。“
唐煅恍惚听到那人说。
清晨的街道比夜里喧闹了许多,早起的行人、小摊贩、清洁工,还混合着各种鸟叫。那人的声音飘荡在晨曦里,散入了这熙熙攘攘的热腾腾的城中村的每一丝水汽中。
很熟悉的感觉。唐煅心里紧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来。
孙卯穿了个浅灰色的长裤,松垮垮的,还是那件洗得很旧了的T恤,半长不长的头发蓬松地立在脑袋上,风一吹就摇晃一下,悠闲得很,倒是和他的这身居家装扮颇为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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