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还有个有些残疾的女人,看不出来年龄,坐在一进门小厅的沙发上。
一条腿明显短于另一条腿,挨不到地面,悬在半空晃悠着。
唐煅看她的原因是在想怎么把这人打发出去。一层棉门帘,一个三合板夹层门,实在不怎么隔音。
但那干瘦的、老鸨子角色的女人误会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口味嘛,有些就喜欢这种跛子,你别怕,看着膈应就进里屋去,进屋去看不到了。“
唐煅扫黄经验中也遇到过这种案例,恋残癖。
“不是,不膈应,没事儿。”在这一刻唐煅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卖淫女、扰乱社会治安”,而是“可怜人”。
对残疾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要去关注他们。任何过度的帮助都无异于对他们残缺的指指点点。
唐煅在警校里时慰问过负伤致残的警员,也有伤残的功臣去学校做过报告。是有心理学老师提前给他们辅导过如何正确面对残疾人的。
所以此刻唐煅心中更是难受。明明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会让他们难堪,此刻却要主动去变卖自己的伤残,以此为噱头。
唐煅思忖着能不伤害到这跛脚女人又能合理支走她的词儿。
“妮子你去门口晒太阳吧。一会儿路上人多了春姐一个人忙不来的。”
说话的是孙卯。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唐煅死死钳着他腕子的手松了些。
“行你也去门口坐着吧。我一会儿就出去。看看还能拉到生意不。”那个被孙卯称作春姐的老鸨子干瘦女人示意跛脚女去门外。
叫妮子的女人熟练地从沙发上翻下,一歪一歪地就歪出了门。
“啧啧,这么中意,还拽着呢。”春姐一回头看到了唐煅攥在孙卯腕子上的手。
唐煅笑了下,没回应。
春姐推开夹层的门,里面是三间用木板隔出的小房间,没窗户也没门,都挂着厚重的棉门帘。
“都没人,空着呢,才收拾过换过的,干净着呢,你们去最里间的,安静。“春姐指着最靠里的一间说。
唐煅点头。
“那你们玩儿,你们玩儿。”春姐笑着就退出了屋子,和跛脚妮子一起到门口揽客去了。
孙卯在墙上摸了一把,便打开了里间的灯。很微弱的一盏红灯,那光亮像被水洗褪色的胭脂似的从棉门帘下面流出。
“进去说话小声点外面听不见的……”孙卯低声道。
“嗯。”唐煅关上那夹层的三合板木门,用身子又怼了怼,确认它关严了。
然后他背靠着挡住那个门,才松开了孙卯的手。
“手机给我。”唐煅说。
孙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双手递上了手机。
唐煅直接揣在了自己衣服口袋里,然后简单搜了孙卯的身。
很容易搜,他穿得本来就不多,还紧,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确认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后,他抬抬下巴示意孙卯进到里间去。和审讯时示意嫌疑人坐下或站起的眼神指令无异。
孙卯也像当初受审时一样顺从,双手拽着衣角低着头就先往里间走。
唐煅没立刻跟进去,而是先趴在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多大声音能隔着门被听清,又逐一检查了另外两个隔断有没有监控或监听设备,这才也往最里间去。
他掀开了棉门帘,床头那盏黯淡的红色小灯让他的眼睛不是很舒服,他闭上使劲儿挤了挤,再睁开时,看到了个虚影儿。
一个脱了裤子的人。
唐煅眯着眼睛使劲儿瞧,把那些虚影全都挤进了中间的实心儿里。然后他终于看清了。
脱了,但没全脱,还穿着条内裤,但是肉色的,所以看不太出来。
内裤腰很低边很窄,只挂在胯上,一层蕾丝花边勾勒着胯部的线条。裆部也加了一层又一层带金线的蕾丝,叠成了玫瑰花瓣的形状,在小红灯的光照下每片花瓣都熠熠生辉。
其下的身体稍稍动一动,那花瓣上的光彩便马上流淌起来,像是露珠映着晚霞。
说实话唐煅是出了下神儿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
“孙卯你干什么呢!”他压着嗓子怒斥。
孙卯明显吓了一跳,愣住了,反而更是不知所措起来。
碍着不隔音的门和店外坐着的人唐煅不敢大声发作。
他第一次那么怀念审讯室。
唐煅铁青着脸啧了一声,扭过头去,等着孙卯自觉主动改过自新。
剩孙卯一个人站在角落不明就里。
他明明是见过唐煅去酒吧的啊。还是那种不怎么正经有地下色情交易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