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活儿啥小活儿啥。“唐煅心里基本有点数，他也在扫黄办干了一段时间了。但这些是必须问的，涉黄业务要记录清楚。
“大活儿，就是……放进去，就是，放嘴放后面都算，小活儿就是摸……“
“一晚上能有多少收入？“
“淡季没收入都是正常，生意好的话，一晚上两三千，加上酒水提成也两三千。“
三千的酒水提成，那按照这么算，就他一人一晚上就能卖出去小一万的酒。
“草你们那儿好酒还不少。“
孙卯摇头。“酒也不贵，客人来我们这儿也不是为了品酒的。只是点的多。“
“不怕喝多了喝……“唐煅想说喝睡着了喝软了白花钱，但一想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喝死。“
“不会不会。很少是真得喝，都是往……往那儿灌。“
唐煅也没再追问。他虽然玩儿的没这么花，但男同么，肯定还是了解些的。
“有熟客没？“
“有的……“孙卯很老实地交代。”喜欢这一口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老顾客，这个夜总会也就我一个提供这种服务。“
“有稳定客源……“唐煅记录下。
“喜欢这一口？哪一口？到底是喜欢男还是女。“
这其实不是必问问题，但这是性癖地图上一个新大陆，搞清楚后有利于摸清本街区甚至本市卖淫嫖娼的具体分支。唐煅审过的绝大多数都是男嫖女，女嫖男少些，男嫖真男更少些，今天这又算是个新鲜浮出水面的领域。
“喜欢……人妖吧……”他说最后这三个字的时候脑袋都快埋进大腿里了。唐煅能看出来他自己也觉得羞耻。
“也不完全都一样，有些人喜欢纯人妖，我就得把下面粘住塞到屁股沟里去，然后穿上垫得很厚的胸罩，有些就喜欢男扮女装，就轻松点儿……像今天这样就行……“
粘住贴在屁股缝里……唐煅想想就疼。
“行了。你这个是违法行为，而且你这属于有稳定客源的职业惯犯，收入也高，情节比较严重，十五天行政拘留，罚款四千。“
“警官……“孙卯抬起低垂的脑袋可怜兮兮地望向唐煅。”多罚点钱，少拘留点儿，行不？“
声音里极尽哀求。
“瞎扯，这是你能讨价还价的吗？罚多少钱拘留多少天都是有规定的，你急着出来干嘛？又要接客？我告诉你那是不行的，这家夜总会肯定就封了，你也好好反省改过自新吧！大男人的，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舒服吗？有劲儿有体力的，干点儿啥不行？送快递行不行？嗯？不会骑摩托？那去搬家公司给人搬家行不行？到建筑工地出点苦力行不行？钱挣得少但安心啊，要那么多钱吃喝玩乐，我看你进了大牢染了病了还吃喝玩乐个屁！“
看在他是个男人的面子上，唐煅才这么苦口婆心地劝导教育一番。
对男人他总是本着同性相吸的原则留三分薄面不下死手。
孙卯一直低垂着脑袋，手指抠着皮裙上的线头，很沉默，再没提出一句诉求。
“去去去，你去隔壁房间自己反省去。”唐煅起身冲着孙卯哄苍蝇似的摆手。他不想去推或者拽，一方面是因为在认知上他明白孙卯是个男的，唐煅要自觉避嫌，另一方面是因为孙卯到底算不算是个男的唐煅在心理上感受不到，于是觉得膈应。
隔壁是个禁闭室。其实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禁闭室，就像孙卯在唐煅心中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只是个临时隔出的房间，没有窗户，什么陈设都没有，靠着墙有两排固定死的简易椅子，就是为了搭出个候审的区域。
原先高峰期的时候，很多扰乱社会治安抓进来的都在走廊上排队等着，但这些人实在是奇形怪状，喝多了叫骂的、继续吵闹打架的、痛哭流涕的，反正就是不消停，影响派出所的正常工作，所以就有了这间屋子，把他们关到个不碍事儿的区域冷静冷静反省一下子。
孙卯这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按手续执行就行，但他态度有问题，居然试图用钱换取减免行政拘留。
“你好好想想你的问题在哪，一会出来做个口头检查。”唐煅指着靠墙座椅的一端让孙卯坐过去。
另一端躺了个醉汉，一个人占了三个椅子，正在呼呼大睡。
孙卯一点儿没反抗，低着头很顺从地走向了另一端。
唐煅从外面锁上门，在走廊接了杯水。
派出所不是个富裕单位，没啥油水，但就是茶叶管够。各种中年养生茶，什么枸杞菊花决明子的。
人的堕落总是在不经意间，而且就是一刹那的事儿。
就像唐煅接受喝茶。曾经在警校，带热乎气儿的液体他只喝泡面的汤。连粥都不喝。
可到了派出所，大刘天天对着个保温杯噗噗噗的吹气儿，吹得猛了还会掀起片儿漂浮的茶叶粘在鼻尖或者嘴唇上。唐煅一直都不知道那杯子里的热茶到底是被吹凉的还是被大刘喷出的口水兑成了温的。
入职三个月之后，唐煅口干舌燥出警回来的一次，饮水机里连一滴凉水都没有了。
他准备去扒水龙头喝一口。
“停水了。”大刘送上个闲散的笑容。“只有暖壶里还剩半壶热水。”
唐煅倒进杯子里时才发现，里面还混了枸杞和红枣。
打那一次之后唐煅在这一点上就彻底失守，迅速滑向了中年男人的阵营。
半杯当归龙眼茶下肚，打通了胃和肠子，唐煅饿了，去办公室摸了个面包，边啃边打开了禁闭室的监控。
“卧槽！！卧槽卧槽！”
唐煅扔了面包抓起抽屉里的手铐就往禁闭室冲。
连抽屉都是被他飞速启动的身子给撞关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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