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延霆在书房整理好这几天的案件信息,准备回卧室休息,一拉开门就对上了夏时予直愣愣的视线。
目光往下扫,见到夏时予姿势乖巧地立在门边,垂下的手里抓着一册订好的纸质材料,似乎是打算等他出来后让他过目。
他对这种姿态都有肌肉记忆了——来律所的咨询者都这样。
“有公事找我?”宋延霆抬起英气的眉毛,侧身腾出一个空间,“进来说。”
“……是私事。”夏时予没把文件给他,也没挪步子。
宋延霆顿了几秒,打量着夏时予的神情,然后转身把书房门彻底打开了,兀自回到办公椅上坐好,“进来吧。再晚点我可能就看不进文件了。”
“……”听出宋延霆的言外之意,夏时予的心脏重重一跳,然后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
把资料摊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夏时予站回办公椅旁,“你还记得这个文化展吗?”
看了眼标题,宋延霆抬头问,“还不算公事?这可是上次案子里你安老师的甲方。他们的合同出问题了?”
“没有,他们合作很愉快。”
宋延霆翻阅几页后放下文档,隐隐感觉夏时予另有想法,“嗯……你给我的资料好像和法律关系不大,想问我什么?”
夏时予站着,要低头才能和宋延霆视线齐平,但他低得过了,目光垂落在没有意义的桌沿。
“如果……我去给他们画宣传画,你觉得怎么样?”夏时予迟疑道。
“你是说,那组原来由安芷如负责的宣传画?”宋延霆惊讶地反问。
“对。安老师想把展示机会让给我,上次她找我也是为了说这个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主办方应该是看在安老师的面子上才接受了换人的建议,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去。虽然安老师让我不要有压力,先试试,但是我知道自己——”夏时予习惯性地开始阐述自己在能力上的不足,可没等他说出口,宋延霆已经轻声打断他。
“你是在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
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夏时予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延霆是个完全的外行人,这意味着他可以夸大任务难度,让宋延霆拿出理性的论据劝他放弃,这样的话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放任机会从掌中溜走。
夏时予一点也不担心宋延霆会反过来激励他,甚至对于某些问题已经提前想好了借口。
他可以说这组宣传画面向社会各界人士,创作者必然需要具有丰富的阅历才能胜任,而他只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
又或者他虽然有好的点子,但以前的创作方向和文化展并不兼容,强行出头的行为其实是两边不讨好……
宋延霆觉得他行或者他不行都可以,因为表面上他是想参考宋延霆的意见,背地里却早就把另一条路完全堵死,只要宋延霆也被他说服,他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可是……
夏时予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句话,因为宋延霆的回答是:
“我觉得很骄傲。”
宋延霆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再次审视起桌上那份资料,片刻后提议,“开展之后我们一起去看吧,那种感觉肯定不一样。”
夏时予还在出神,不敢相信地重复着那个词,“骄傲?”
“嗯。”
宋延霆抬手把呆滞的夏时予揽过来,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双臂围在他纤细的腰间,语调慵懒道,“沾你的光,骄傲一下。”
第二天,大乱炖已经在这个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玄关处的柜台上,出入都能一眼看到——宋延霆特地为它挑选了一个造型古朴的大圆肚瓷瓶,让每枝花都能伸展开,不挤着彼此。
出门前,宋延霆看向大乱炖问夏时予,“喜欢哪种花,给你多摘几朵回来。”
“算了吧,你别去祸害那些花苗了。”夏时予果断拒绝道。
“行,不摘,”宋延霆瞥见他不怎么高兴的小表情,好笑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宋延霆:“知道了,再晚也要回家睡觉。”
“没跟你说这个!”夏时予指着花,“向日葵的花瓣都有点卷边了,你带点营养剂回来吧。”
宋延霆若有所思地看过去,“可能是没在温室里,冷着了。不过这一瓶花都不大精神,你怎么就看见向日葵了呢?”
他不说夏时予还没发觉自己的差别对待,现在也不辩解了,直接承认道,“我就是偏心向日葵。”
于是这天,宋延霆在花卉园的向日葵区逗留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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