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热的气流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弥散,夏时予的身体却像被冻住一样僵硬。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混杂在一起的香气更加汹涌地灌入鼻腔,几乎让他呼吸不畅。
“怎么了?”宋延霆注意到他的沉默,问道。
半晌,夏时予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声开口,“你的衣服,有味道。”
宋延霆微愣,随后扶着夏时予的肩膀往外推了些,“昨天睡在活动板房,没有条件洗澡,我现在就去换——”
“是香味。”
夏时予抬起脸,看过去的目光有某种隐晦的询问。
他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收紧,牙齿死死咬着下唇防止自己说出多余的话。
“香味?”宋延霆这一天几乎都在户外和居民对峙,冷风刮过来都没个遮挡,嗅觉距离失灵只有一步之遥,此刻因为回温才渐渐恢复。
他闭眼辨认了一下周遭空气里的成分,片刻后恍然,“从被子上染过来的……应该是哪个品牌洗衣液的味道。”
“……”夏时予默默呼出一口气,绷直的身体陡然放松,但紧接着眉头一拧,“怎么会有洗衣液和高级香水一个味道。”
宋延霆一门心思都在劝导居民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见夏时予这么在意,问他,“你喜欢?我帮你问问是哪个牌子。”
“……”夏时予都要抓狂了。宋延霆好像真的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细长的指尖直直戳上对方的胸膛,食指勾在衬衫纽扣的位置,眸光暧昧地上挑,“问谁?又是汪妙涵么?”
宋延霆缺乏恋爱经验,但不是傻子,夏时予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再没反应就是态度有问题了。
“不问她。汪妙涵是我的甲方,”宋延霆眼含笑意,“你是学设计的,知道甲方平时有多不好应付,谁没事会去麻烦甲方。”
他顿了顿,垂眸看向夏时予关节优美的手指,“不过那床被子的确是汪妙涵送过来的,屋子里原来只有一床工人午休用的被子,晚上降温顶不住。”
“哦。”夏时予寡淡地应道。
这种情况倒是很有可能,宋延霆是个挺敬业的律师,工作起来脑子里很难有别的想法,就算当晚汪妙涵给他塞一床蕾丝被子过去,他唯一注意到的也只是够不够保暖。
心里那股醋意勉强被压制下去,话题应该就此止住,夏时予不打算继续追问,收手欲撤,但宋延霆先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缓缓将人拉近,宋延霆鼻尖抽了抽,淡声道,“你身上也有味道。”
“哪有,”夏时予蹙眉,侧头嗅自己的衣服,只闻到残余的花香,“就是刚刚抱了你的花。”
宋延霆的唇角不易察觉地牵起来,一脸认真地学夏时予讲话,“怎么会有花是这种味道——”
他故意凑过去,鼻息掠过夏时予的脸颊,“酸酸的。”
夏时予清亮的瞳孔瞬间瞪大。
这是在调侃他吃醋了!
或许汪妙涵并没有直接告诉宋延霆自己的心意,但是某个人收了别人的花,又盖了别人的被子,竟然觉得很正常?
谁遇到这种事都要多想一下的,只有宋延霆这样的木头不懂得拒绝,还好意思在回家之后面不改色地揶揄他。
夏时予气恼伸手捂他的嘴,“宋延霆!”
宋延霆先绷不住,笑了,捏着夏时予手腕挡住进攻,又顺势在他的掌心吻了一下。
终究没点破夏时予的小心思,熟悉的柑橘气息令他感到惬意又放松,他忍不住埋头,在夏时予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不能说的,橘子精不就该是这种味道么,嗯?”
宋延霆自觉去把染了香味的衬衫换下,回来时夏时予还忸怩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半握成拳的掌心看。
“过来,给你剥橘子吃。”宋延霆从果盘里捞起一个橙黄色的橘子。
“不要,今天已经吃过了。”
宋延霆心情不错,放下橘子好脾气地走过去,“这次买的橘子都熟透了,应该不酸吧?”
夏时予简直听不得“酸”这个字,耳尖都颤了一下,他羞赧地闭着眼,抓起抱枕盖在自己脸上,闷声道,“还行吧。”
突然,手上一空,抱枕被人抢了去。
夏时予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见宋延霆摸着他的下巴问,“那你呢,现在还是酸的吗?”
随即他被猝不及防堵住嘴巴,狠狠品鉴了一把。
大律师事后给出的评价是: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