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韩江雪还是抽空去了趟发廊。
“剪短点,但最好别让人看出来短了。”他坐在镜子前,伸手将有些挡眼睛的刘海挑起来,提出了仿佛在刁难发型师的要求。
好在飞发师傅积攒多年经验,技术过硬,闻言二话不说,拿起剪刀梳子便开始为客人服务。不到一个小时,韩江雪得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发型。
最前面的刘海剪短了许多,哪怕是滑下来也不再能挡着眼睛,而脑后的头发经过打薄,剪出了层次,因为最下面的发尾还保留着,所以远远看上去便有种错觉,仿佛他的头发还是和原来差不多长,却也清爽了许多。
走出发廊,天色已暗。
街上飘来一股晚饭的香气,韩江雪不怎么饿,原本是打算等晚些时候再随便吃点,结果没走几步,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等吃饭的崽子。
电话忽然打进来,韩江雪停下脚步,走到街边接起电话。
“今晚?”他看了眼时间,“几点?”
对面给予答复。
“好的。我知道了,大佬。”韩江雪说着,挂掉电话,陷入沉思。
窗户外的街道总是很热闹,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笑闹,还有公交车在轨道上摇晃着驶过时发出的“叮当”声响,市井的生活气息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房子里。
道上最近都传开了,说新义安二哥不知从哪里捡了个孩子。
听说这个孩子和二哥同住,几乎不出门,有人偶尔见到过他跟在二哥身边,漂亮得很个人偶似的。
谣言愈传愈烈,最后变成韩江雪见色起意,把少年监禁在身边当泄欲工具。
虽然离谱,但韩江雪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会被传成这样。他们这些人,金钱美女当然爱,但也不乏喜欢这种纤细男生的,加上他捡回来这家伙的脸确实长得漂亮,以己度人,谣言自然就肮脏起来了。
只是以韩江雪的审美,这个捡回来的孩子其实不太符合他的口味。而且,相处一段时间后,他觉得与其说自己捡了个年满十八的孤儿,倒不如说像捡了条流浪狗。
小孩每天都呆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只要他在家,就一直盯着他看,饿了就换个眼巴巴的眼神,跟个人型监视器似的,饶是韩江雪习惯了别人注目,也有点扛不住在家时被人这么全天候盯着,于是他想了个法子。
他端详着纸上那两个歪歪扭扭,丑得要死的铅笔字,片刻后,问:“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以前照顾过我的一个舞女。”少年放下手里的铅笔,回答道。
这孩子大字不识,唯一会写的只有自己的名字:万径。
韩江雪点点嘴唇,笑了。
他亲切地拍了拍万径瘦到硌手的肩,说:“不识字不行啊,从今天起好好认字吧。”
万径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咬着铅笔,对着识字教科书上的音标笔画艰难地琢磨应该如何发音。韩江雪这人让他认字,结果就只是不负责任地给他买了一沓教材让他自己看,天知道那些音标万径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读。
就在他无聊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家门“咔嗒”一声被推开了,他立刻精神起来,眼看着韩江雪从外面回来,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却一愣。
“看什么呢?”那人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吃饭了。”
粥粉面,三份外卖揭盖摆在台面,万径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半晌,问:“你吃哪个?”
“啊?”韩江雪支着下巴在一旁坐下,听到问题,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哦,我不吃,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