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没有温度，寒意削骨。
宽衣大袍显得他身形有些过分的惨淡，林温抱着身子扶墙摸索。他走得很生疏，几乎忘记了行走的本能，颤颤巍巍的样子，想要快却快不起来。
走了很久，周围一成不变。城堡很大，长廊很长，比先前任何一位主人的房子都要来的大，而且很……暗。林温费力地搜寻脑子里的词语，试图形容这个建筑。但他的词汇量不多，因此说不出森尔金的居所如何地庄重繁复，如何地阴森昏沉，如何地空旷无人、静可滴针，他一个人佝偻前行又是如何地萧索。
屋的顶檐要比寻常见到的高出很多，上面的光景看不分明——会有蝙蝠吗？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做贼一般，又低头，视线停留在身前几步的地毯上。
——还是不要看了，这样看起来很不老实。
好奇心太重的话，他怕主人会不喜欢。
——可是主人在哪呢？林温意识到他甚至没有寻找的方向，又或许主人其实说过了，但他没有听见。
他更倾向于后者，努力在记忆里翻找只言片语却只记得自己沉沉睡去，这种认知叫他心慌，在心里祈求主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怠慢而生气。
他还是无法，只是蹒跚地往前走，路过一个，一个，一个的房门，身边是半入阴影的油画。
然后看到了楼梯。
——要往上走吗？还是往下？
攀着扶手，林温小心地向下张望，向下的楼梯会刺激他对地下场的情绪，人声浑杂，暗无天日，每个人都想上去看看，却又害怕阳光。
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
他犹豫着，转身看了眼窗外：悬崖高耸，还有一层寒凉的日光从玻璃窗沿泄进来，阴柔地匍匐在地面上。也许——他想，身体反射性地动了起来，似乎已经形成某种本能——应该向下？
如果不对的话可以再回来的……
他又张望了一会儿，最终准备下楼。
但下楼对于林温有些困难，双腿没有力量，踏下的第一步就有些发抖。他试探性地数了数，有些茫然的担忧。在担心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森尔金曾给过他一种空旷的不真实，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也许他永远找不到公爵，也许这一切又是他的臆想。
林温其实有些怕人，但真的什么人也见不到的时候他也是会害怕的，就像跪久了的人突然能够起身而失重感就随之而来一般，怎样都会小心翼翼。
他又想到或许公爵会在来时的任何一间房门内，但他甚至忘记了敲门。
其实是不太敢敲门。
从森尔金的角度可以看到林温扶着墙，很小心地往楼下迈阶梯，但没走几步就停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颇为无措地看往身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