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醒了，入眼是一片灰蒙的昏暗。
眼罩被摘下不知道放在哪里，他好像做了一个长梦。
大雪封山，狂风漫天，群山间的天空本就不明朗，更何况现在似乎已经入夜，一片黯淡看不分明。从他的位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星星，在遥远处有或明或暗的灯火，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山中徘徊。
不是在做梦……他默然地回过神，自己真的被血族的大人买下了。
壁炉仍含有余热，炽红的木炭裹了一层热灰，还在维持房间的温度。林温蜷缩在这团温暖中，目光空空地望着热源。
公爵要他去找他，虽然床真的很舒服……
他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
起身的时候带起的布料在身边摩擦，他循声望去，果然是很大一张床。帷幕重重，衬得整张床很厚实。四角皆是暗的，他小时候听过为数不多的关于吸血鬼的故事都带着血腥和恐怖的成分，人们对血族避之不及，却又奇怪地敬畏有加，此时他深切感受到了主人身上天然的威严，光是被碰一下都会让他发抖……
他抓紧被沿，空气安静了几秒，属于人类的呼吸在静可滴针的房间里格外明显，脆弱地拨动一根不存在的弦。
呜——
还是先去找公爵吧。
主人昨天……咬了他。
而且很凶……
——“昨天”？林温看了眼窗外高窄的天际，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辨不明时间了。
他睡了多久？他抿唇，很缓慢地思考却没有结果，还有他当时……在公爵怀里被……欺负。他惶恐地想自己有没有叫得太大声，或者叫得不够好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好，公爵会不会喜欢他。然后又记起森尔金。
公爵的鞭子好疼……。
但他在黑暗中摸索，身上的痕迹都消失了，那些疼痛像是一场梦。
真的是魔法？
“魔法”两个字只在小孩子口中出现过，他这样的年纪说出来显得有点可笑。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拉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
——膝盖也不疼了。
好像是从……公爵咬了他那一口之后。林温不确定地揉了揉关节处。
是真的……
腿疼了很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也忘了。
因为长期的膝行和跪立让他的双腿受到不可逆的损害，起初只是难受，后来一度肿得走不了，也站不起来。当然地下场的人没当回事，毕竟奴隶不需要站立，而跪地的姿态又很难被看出端倪。直到他连跪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地下场的人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你老啦。他们告诉林温。
一个奴隶老了，不能用了，腿伤得难以负重，他连杂活也做不了，只能缩在很小的一个角落。
林温很难过，可是怎么办呢，他实在太疼了。
他把要求降到了最低，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没用的奴隶是要被处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