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然试图把事情原本的经过复述给父亲,他并不是想要陆知意进监狱或是如何,少年的他,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场出了人命的闹剧,他只是潜意识觉得陆知意日益扭曲的心理状态已经严重到需要引起大人足够的重视,而不是继续放任不管。
但是父亲听完他磕磕绊绊的声音,只是沉默了半晌,不等后母歇斯底里的哭声响起,便率先否定了他的说法,说知意不是那样的孩子。
知意他是一个好孩子。
在家人视而不见或是无动于衷的包庇纵容下,陆知意就像是一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休眠火山,更可怕的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人偏偏还在成年之后当上了本应疗愈人心的心理医生。
季亦然本来也与这一大家子病态疯魔的人划清了界限,当初不顾父亲的反对和骆云琛结了婚,婚礼上除了陆知意前来观礼代表亲属那一面以外,便再无联络,前不久他主动联系对方还是为了调查骆云琛的意外。
现在想来,只觉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陆知意大概早就知晓他的丈夫并未身故,却依旧佯装不知的提出条件才肯帮他调查这些。
季亦然越想越心惊,他深知陆知意的狡诈善变,忍不住细细端详骆云琛深邃冷峻的面孔,不安地问道:“他是不是也跟你提什么条件了?”
骆云琛嘴边的微笑僵硬了片刻,闭口不提陆知意跟他之间的“交易”,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饿了吧?叫点吃的怎么样?”
季亦然似乎这才想起来晚餐还没吃,自打葬礼过后,他就没什么食欲,有时候一天不吃也不觉得饿。
经骆云琛一提醒,他这才如梦初醒的连忙站起身道:“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餐?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骆云琛抓住他纤细的手腕,“别费那功夫了,我叫披萨就行了,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他胃里还装着许睿亲手做的那碗酸汤面,哪里还装得下别的食物,只是想起季亦然跟许睿没吃晚餐,特意给这两个该补补的老婆叫点吃的罢了。
许睿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下走,一颗心高高悬起,生怕这楼下两个人趁自己洗澡的时候就又搞到一起,就连穴里的深处都没清理彻底,草草冲了一个澡便急不可耐的下了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还堆着被红酒弄脏的衣裤,他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心也慌了起来,生怕骆云琛又被谁拐了去,拿着手机便气势汹汹地推开客厅通往后院的推拉门——
随着月光涌入室内的还有那一阵阵芝士的浓郁奶香,男人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泳池幽蓝色的粼粼波光在墙壁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影子,映衬得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流泻出慵懒而惬意的柔光。
骆云琛拿着一块黑松露的披萨问他要不要吃,许睿看也不看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的男人,径直走向遮阳伞下的骆云琛,接过那片比脸还大的黑松露披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当然要吃。”
他两颊鼓起的嚼着以往被视作碳水炸弹避之不及的意大利面团,即使眼神凶光毕露的瞪着骆云琛,显然还在为之前男人把他打发走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却因为小松鼠一样的吃相而显得杀伤力约等于0。
骆云琛当然也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别把牙崩坏了,到时候反倒要怪起我给你吃披萨来。”
许睿反手就将咬了一口的披萨塞进男人不解风情的嘴里,他瞥了一眼旁边吃相文雅的季亦然,忽然直言不讳地问:“你都告诉他了吗?”
骆云琛含着嘴里硕大的披萨挑了挑眉。
许睿勾起嘴角,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口小口啃着披萨的季亦然:“替配偶分忧解难是一个合格的伴侣,理所当然要做到的份内事,对吧?”
季亦然放下了手中的披萨,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抬眼波澜不惊地迎上许睿挑衅的视线,“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解决他老爸,还是解决骆行舟。你二选一。”
季亦然没有说话,不仅仅是许睿火药味十足的话语背后隐藏的恶意,更是这两个选择的指向,都与骆云琛本人的意愿息息相关。
骆云琛咀嚼着嘴里凉了一半的披萨也没有说话。
许睿似乎早就料到了季亦然沉默的反应,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这两件事情,我都可以帮他解决。好好学着吧,季亦然,作为他的伴侣,你还远远不够资格。”
他这后半句话自然是压低了声音俯身在季亦然耳畔说的,骆云琛隔着大半个空地也听不大清楚,许睿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因而格外耀武扬威又咬牙切齿。
但是骆云琛“啧”了一声,拒绝了他嘴里替他“分忧解难”、“善解人意”的意图,只是淡淡道:“那是我的家事,用不着谁来插手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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