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外大雪纷飞,屋檐上也垂下了冰棱。屋内燃着炭火,暖洋洋的。凌樾还窝在被子当中,不肯起来。穆辰已煮好了元宵,才把凌樾从被子里拉起来。
“今日春节,快起来吃点儿元宵,团团圆圆。”穆辰摆弄着凌樾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怀里,端起元宵喂他。凌樾昨晚被折腾得狠了,身上发软,扭过头不想理他。
穆辰将他的脸掰正,轻声哄他:“我大早上起来煮的,阿樾也不给点儿面子吗。”凌樾身上疼,也不想理他,听他这样说了,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不情不愿地张口吃起元宵来。
凌樾身上疲乏,胃口也不好,吃了几口便不愿再进了。穆辰便把他抱起来更衣。帝王的衣服繁复,今日休沐,倒也不必穿得那么正式。凌樾把玩着穆辰衣袍上的流苏,笑道:“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白日里温柔有加,到了夜里,便翻脸不认人了。”穆辰将他抱坐在膝上,低头吻他。凌樾偏头躲过,穆辰把头搁在他肩上,笑道:“好阿樾,你日理万机,难得抽空陪我,虽是要得多了些,阿樾也很舒服不是吗?”凌樾被他说得羞红了脸,抬手去打他。嬉笑之间,门外传来照霜的声音。
“陛下,陈将军派人来,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量,请您过府一叙。”照霜站在门口,昨夜他在门口守了一夜,到快要天明才休息,用了早膳便又来守着。眼下都有了淡淡的乌青。
凌樾听完照霜一席话,骨碌碌从床上爬起来,赤足便踩在地上,要去找发冠将发束起,嘴上还念着:“陈将军好大的架子,竟要孤亲自去找他。”地上虽铺了软毯,又燃着炭火,算不得太凉,只是凌樾腰酸腿疼,脚一挨着地,便软了身子将倒。穆辰见他赤足下地,眉头一皱,刚想去拉他,便见他快要倒下,眼疾手快将他拉住,一把抱回床上,抬起他光裸的脚,为他穿上鞋袜,才将他抱到镜前。选了小叶紫檀雕的一只梅花簪,替他束发。
凌樾脖子上,胸前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穆辰选好了发冠,又选了一件立领的狐绒大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放他出门。
凌樾推开门,照霜便迎上来,为他打开马车门。凌樾瞧见照霜眼下的乌青,皱了皱眉,伸手便要摸他的脸,照霜下意识偏头躲过,躲到一半又想起些什么,便停住不动了。凌樾要摸他眼下的手便落到了脸颊上,他顺势捏了捏照霜的脸,对他道:“早说了你是御前侍卫,不是守夜的内侍,不必日日在殿前守着,失了身份不说,守夜的内侍尚要换班,你日日这样熬着,身子受不住,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平白给自己找些苦吃。”
照霜低下头,回道:“微臣知道了,陛下快进去吧,外头风大,莫再受了凉。”抬头之时却见得凌樾被狐绒围起的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青紫,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凌樾见他如此,心中偷笑,转身踩着木凳,便要上车去,照霜反应快,便伸手去扶他,待凌樾进了马车,便坐在门口准备出发。凌樾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照霜,进来,外面有车夫,用不得你亲自驾驶。”照霜便将车门拉开一条缝钻了进去,生怕口子开得大了,漏进风去冷着主子。凌樾觉得好笑,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旁边,笑说:“不用那么谨慎,孤又不是瓷娃娃,风一吹就倒了。”
凌樾是看着照霜长大的,虽说他二人是主仆,但凌樾待他向来是很好的,闲暇时候,还会亲自教他识字念书,只是凌樾身子不好,与习武一事上力不从心,照霜便努力学习武艺,通过考核,成为了御前侍卫。凌樾觉得奇怪,照霜年纪尚小时,与他甚是亲近,长大了些,却守起规矩来,再也没叫过他阿樾哥哥。
这马车中燃了炭炉,暖融融的,马车又有些颠簸,不一会儿,凌樾便昏昏欲睡了。凌樾靠在车壁上,那精致的花纹硌得他头疼,几次睡过去又疼醒来。他见照霜离他远远的,便伸手把他拉到身前。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说:“这车壁可真硬,还是你身上舒服,可不许再躲远了。”说着,又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