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豪侠向来以武示人，当地权贵想提高声望就会举办一些比武场，一来彰显身份益己，二来各家名门翘楚也得以初露锋芒，互利的东西总是引得人推崇。
长街今日人格外少，孟廷书以胳膊肘顶了顶正失神地淮原，“想什么呢？刚才下山就一直在发呆。诶，话说师叔不是在闭关吗？刚才喊那一嗓子后看到师叔出来，吓死我了，生怕师尊也跟着出来。”
“嗯……”淮原点着头，神色敷衍。
直到孟廷书忍无可忍用剑柄敲了下他的额头，淮原才从呆想里缓缓回过神，“噢，师尊回来有事吧，或许等会儿就回仙门了。你说的，是前面那里吗？”
孟廷书沿着他指去的方向看。
不远处有高台鼎立，黑木漆栏围起四方武场，台下乌泱泱一群围观热闹的百姓，或许隐着些高手。台上，一名黑衣男子握住一把长长弯刃，他戴的斗笠边沿一圈都落下黑纱，罩住脸，与他相峙的则是一名粗糙大汉，拿着柄大刀就直直朝黑衣男子看去。
但凡是位习武的人，其实早在第一眼便可以分清输赢。
台下掌声此起彼伏，洪亮一片。
壮汉痛苦的哀嚎冲刷过熙攘人群，刺耳地令人皱起眉头。孟廷书倒勾起点兴致，盯着那黑衣人，话却是问淮原：“你说，明月楼的刺客，也参加比武？”
淮原抱着剑，倚在树旁：“长长身价吧。”
明月楼是九州最大的多人组织，一心培育刺客与暗卫，楼主的势力甚至涉及皇权朝臣，往往不少亲王诸侯都会买进一批暗卫保护自己。
而刺客，付钱杀人，比贴身保护的暗卫更自由。出名的暗卫，买来杀人的价格也会更高，所以刺客想哄抬身价，首先就得让许多人知道他的名讳。
就似通过比武，打响名号。
第二场，黑衣男子没有走，壮汉经人抬下去，与此同时上来一位白衣少年。
江湖比武，先礼后兵，稍显沉哑的嗓音隔着黑纱透出来，“明月楼，胡客。”
“护国将军蒋泉门生，沈理。看剑！”
沈理话方闭，就拔剑向胡客刺去，底盘稳健，银制剑身随他动作而晃出一道道虚影。第一招来势汹汹，险些让胡客接招不住。
第二回合，第三回合，第四回合……
两道黑白身影不断相打后又撤离些距离，胡客很快找回主场，刺客善攻，沈理便退而求其次防守，以此缓而稳地消耗胡客所有气力。
淮原与孟廷书虽然不在台上，可修仙之人五感极佳，他们看的细致，显然胡客已经略逊下风，每一招打出去都不似最初般孔武有力，更是擎着股为了打而打的无力感。
“我赌，沈理胜。”淮原道。
孟廷书倒也陪他玩，开玩笑似的：“行，那我赌胡客。”
处于劣势而能反败为胜者，强也。如若胡客真能最后绝地翻盘，任谁都会高看一眼，名号也能就此打响。如果输了，那先前的几仗则是无用功，
不过如今看胡客步步退后，而沈理积蓄了不少力气，如今开始反攻，剑势凶狠凌人，剑锋泛着一点日光的灼烫，逼的胡客无处可躲，刀刃眼看就要锐进黑纱幕里。
胜负似乎早已定下结论。
“噗——”
沈理忽然喷了口鲜血，浑身失力地半跪在地，头没有力气抬起，他用掌心按着胸口的刺痛。
剑倏忽叮啷落地，一声闷响宣告失败。白衣沾上星星点点的血，似雪地落梅。
台下一时间全场静默，旋即又猛然响起滔天喝喜声，锣鼓喧天的动静令淮原皱起眉头。孟廷书点破这一场最后诡异的比武：“刚才竟然没注意，胡客在攻打的时候就已经将几枚毒针沿着心脉的位置飞进沈理身体里，沈理要给最后一剑的时候，他飞进了最后一枚毒针……刺客的手段，最后不是很光彩啊。”
搭话没有得到回应，孟廷书想起什么似的：“诶，说到底我赢了，你要输什么给我？”
“输个人给你。”淮原语气有些凶，拎着剑就走。
孟廷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几步轻功跃上台，站立在那白衣少年身侧，孟廷书后知后觉有些头疼，轻捏咒符闪至他身侧。
如此，台上便停了四人，淮原拔出长剑，剑身通体泛着白光，古老纹饰攀剑镌刻，剑柄下缀了流苏与一小块圆形方孔样的血玉。
宝剑出鞘，惊现世人。
“解药。”淮原言简意赅，目光直盯斗笠下的黑衣男子：“比武场人人可上，过两招？就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