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我现在教你怎么折。”他难免有些诱哄。
自醒后到现在,小孩第一次对淮柯的话做出反应。他迟缓的察觉到,淮柯不是坏人。至少不是街边巷口那帮会对他拳打脚踢的人。
况且,那个男人很漂亮。之前娘亲在他心中是第一漂亮,如今男人是第二漂亮。
他犹豫着接过粥,淮柯也履行约定,低头拆开灵鹤,简单扫了眼信息,再沿着纸页纹理,动作特意放慢给小孩观看。
粥熬的温度刚好,香气钻入鼻腔,小孩内心做了好久的斗争,还是忍不住拎起小木勺舀了一口。
好吃!
淮柯偏头看小孩好不容易放下防备,他才暗暗松口气,笑意旋即眉间浮。
孩童的鬓发垂落下来,他吃的急,没有注意快要落入粥面的黑发,淮柯本欲伸手替他挽到而后,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动。
算了,等会儿吓着他。
“头发。”淮柯启唇,提醒小孩。
随即他浅色的薄唇往灵鹤上吹拂了一口气,灵鹤就栩栩如生地扑翅飞起来,用纸做的翅膀摇摇晃晃碰到小孩面颊,像是亲昵的吻了他。
淮柯负在背后的手指一动,灵鹤就替他将小孩的发丝挽到肩后。
“你再多休息点时间,陪灵鹤玩。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再送你回偃州。”淮柯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阿原。”
小孩喝完粥,抬起眼睛看淮柯,“娘一直唤我阿原,原谅的原,我也不知道哪个姓。你呢?”
“淮柯。”
阿原撩起眼皮去看,他现在才认真观察淮柯的模样,骨相皮相皆清俊昳丽,一根银蓝发簪束起满头银发,挽成高马尾披落颈后。男人倚着床栏,深蓝刺金衣摆垂在阶下,日光落他灰瞳桃花眸,瞳孔颜色分外浅。
淮柯真的是他七岁以来见过的,除娘亲外最好看的人。
满室明亮,淮柯的视线聚焦在阿原颈后不少的细小疤痕,他不自觉微微蹙眉。
卿玄同他说,阿原虽然目前是救回来,可营养不足,加上他四肢以及心肝脾肺都有些亏损,虽然裸露在外的伤口不多,可每一处都切切实实会碰就疼的不行。
不知道这孩子从前是怎么熬过来的,淮柯想。他耳畔萦绕卿玄最后下的定语,如果阿原不好好养身子骨,这底子活不过三年。
“我替你将头发绑起来吧。”淮柯盯着他,有些失神。
阿原怔然片刻,踌躇着咬两下唇,很慢的点头。
两指微微勾起,淮柯化出一条深红色发带,他俯身贴近阿原,小孩下意识瑟缩一下,常年被欺负的压迫感似乎卷土重来,他畏惧的有些恍惚。
在淮柯携着凉意的手指碰到他头发那刻,阿原习惯性地自卫,张嘴猛然咬住淮柯的手。
淮柯闷哼一声。
听到近在耳畔的声响,阿原从日日夜夜的梦魇里回过神,赶紧松开嘴。
温玉似的手背赫然现出一圈牙咬的血印子,阿原呼吸急促起来,他想道歉,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往后缩。
直到他感觉有手按住他后颈,沿着脊线轻轻拍打他的背,力道恍若落花,颇有些安抚的意味。他皱着眉抬眼,就见淮柯笑的温和,同他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别怕。
阿原眼睛红了,上一次和他说这两个字,是娘亲还活着的时候。他失神的间隙,淮柯就上手替他束起发丝,利落绕两圈,绑成结。
瞧着就精神气多了。
手背的伤口是细细密密的疼,淮柯见阿原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圈渗血的牙印,小孩咬着唇,愧疚两个字像写在脸上,一副泫然欲泣却生生止住的样子。
“你看。”
淮柯扬起另一只手,衣摆随动作拂过手背的伤口,顷刻间血痕消散,那只手洁白如初,找不到一点受伤的痕迹了。
阿原诧异的瞪大眼睛,惊喜从眸里溢出来。
淮柯失笑,支着下巴看他难得露出稚气,经不住揶揄他:“原以为捡了只小狼崽回来,其实是只小狗崽么?”
阿原在抹眼睛,一点泪花全擦在手背上,嗓音带着七岁孩童的含糊:“你骂我。”
淮柯笑笑:“好,没有下次了。”
好吧,看在你给我吃的,替我绑发,教我灵鹤如何折,还……长的漂亮,就原谅你了。阿原无声应道。
他揣着在怀里的灵鹤,初次展露笑意,黑瞳揉碎日光,小孩的眼睛亮的惊人。淮柯才蓦然发现,阿原是有犬牙的,笑起来时也是明眸皓齿,引他不由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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