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流言上
第二天,白茸给瑶帝去了一封信,信中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一列举,尤其说了要册封各位美人的事,最后还不忘请求去内库一趟。
几天后的早上,白茸对玄青道:“皇上的回信肯定是指不上了,毕竟一来一回也得十多天功夫,更何况他还不一定看。现在让人头疼的是庄逸宫,太皇太后似乎对册封一事很上心,三天两头派人过问进展。”
“奴才也纳闷呢,按说这事也不急在一时,而且跟他也没有关系。”
“别回头又打着坏主意。”
玄青道:“不管他什么想法,这件事还是要抓紧时间弄,免得落个怠慢的口实。”
白茸郁闷:“分封品阶的事得皇上定夺,我又没法说谁是常在谁是答应。回头再弄得不合适,这个高了那个低了,大家心里都不痛快,那我可就真冤死了,费力不讨好。”
“要奴才说,这事也简单,您划个标准出来,公布后就按照标准去做。”
“什么标准,我哪儿知道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
玄青笑道:“依奴才看,皇上是心血来潮,不存在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若要真喜欢,早就封赏了,还用得着太皇太后替他们出头?”
“你这样一说倒也有理,那就这么办吧。你亲自去尚仪局叫彤史过来,拿着册子,我要看。”
没多久,玄青领着彤史回来了,送上一本记录册。
彤史道:“这些是近三年的,昼妃若还想要以前的,奴才就去库里调。”
“不用了,就这些吧。”白茸大概翻了翻,把册子还给彤史,说道,“有件事你回去即刻去办。你带人统计一下没有品阶的在册美人们的承幸次数,然后列张单子出来,每一个人都要写清次数。另外再以次数为准,统计人名和人数,写清一次的有多少人,两次的有多少人,以此类推。”
彤史应下,小心翼翼问:“敢问昼妃此举是做什么用?”
“想必你也听闻太皇太后打算封赏各位美人的事,既是册封,就有品级高低之分,你列出的单子权当是个参考。”
彤史明白过来,敢情这是以临幸次数定品级呢。
打发走彤史,白茸去了内库。
内库只有皇帝亲入,或是由亲信手持令牌进去,还从没有后妃在无皇帝带领的情况下私自进入的。白茸自诩是瑶帝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根本不把规定放眼里,板起脸对阻拦他的内库司值守宫人说道:“今儿个我非进去不可,你敢拦一个试试。”
“没有皇上口谕,奴才实不敢放行。”
白茸歪头想想:“谁说没有,就是皇上让我来的。”
“请问圣谕在何处?”
白茸笑了,逼近宫人,在他耳边道:“他托梦跟我说的。”说罢,带着玄青大摇大摆走进去。那宫人没办法,只得干瞪眼。
内库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可这一回,白茸浑然不觉。他的脸因方才的口角和内心的兴奋产生出不自然的霞红,衬着洁白的肤色,配上宽衣广袖,晕染出一幅名仕仙子图。
以往他进来都有瑶帝陪同,这一次自己进,颇有些自由自在的意味。他三两步蹦到架子前,到处乱摸,再不复当初的缩手缩脚。
他张开双臂,在空地中转了个圈,袍袖扬起,宛如踏云升仙。
“你说,我要是顺点什么回去,皇上会发现吗?”他的语气透着狡黠和机敏,仿佛这念头极其精妙,只有他一人能想到。
玄青惊道:“这恐怕不行吧,主子私入内库已经是前所未有,若是再拿东西出去,岂不成了偷?”
“可我都进来了,就算不拿别人也不会相信的。”白茸弯腰打开一个木箱,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接着打开另一个,里面满是金条。而像这样的四方大木箱还有很多,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又或是码放在架子上,一个摞一个,几乎顶到天花板,望不到尽头。
另有一些小木匣,里面装有一摞摞银票,面额很大,全是上千两的,一张就能抵上一箱银子。银票上写有通宝钱庄的字样。
白茸问:“他把钱存出去了?”
玄青回答:“通宝钱庄就是夏太妃家里开的,奴才听夏太妃提起过,皇上拿出一部分钱存到通宝钱庄,由他们去放贷,仅一个月的利钱就能有十多万。”
“这么多?!”白茸再次为巨大的财富惊讶到,他想,在瑶帝心中,钱款银两就真的只是个无意义的数字吧。他更坚定了要抽走一张银票的想法。而当他天人交战时,手已不知不觉拿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折了几道后揣在怀里。
玄青道:“您真拿了?要是皇上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钱。”白茸道。
“谁说的,账上是有记录的。每一个盒子箱子的外面都贴着标签,里面有什么有多少都有册子记录在案,什么人进去拿了什么东西,都得向内库司的人报备,一旦对不上,就视为偷窃,要被处死的。”
白茸被说得一愣,笑道:“那是别人,皇上还能因为这件事与我掰扯,我人都是他的了,花他一点儿钱又怎么样,总不能白被他睡了。这钱就当是我无辜被贬无常宫的赔偿。”说着,又来了气,自己受了那么大冤屈,瑶帝似乎都没给过补偿。恢复封号、返回毓臻宫那都是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顶多算物归原主。额外的赔偿呢,这个总该有吧。官府判了错案,等昭雪后还会给蒙冤入狱的人一些银钱做补偿,怎么轮到他的时候却一个子儿没拿到?
真是岂有此理!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打开匣子,又拿出几张银票,凑够一万两。“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拿他一万两银子都不多,他还占便宜了。”
玄青道:“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您了。”他想,白茸确实和别人不同,在皇上心中始终有一份特殊,兴许皇上真的不会追究。他不再规劝,问道:“主子不是要去看画像吗?”
“我都快把这茬儿忘了。”白茸此时对这件事已是可有可无,心思全扑在怀里的银票上,“算了,不看了,一个死人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不如回去想想这些钱怎么花。”
他拉着玄青往回走,出内库时,对之前那位宫人说道:“你记上,我拿了一万两银票。”
那宫人表情惊恐,还没经手过这么大的数额,立即拦下准备离开的白茸,苦着脸道:“昼主子没有皇上谕令,这钱断不能取走。”
白茸一斜眼:“怎么没有,是托梦给我的谕令。”
“这……”
此时,一个皮肤蜡黄的人走过来,一躬身,说道:“昼妃金安,奴才是内库张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