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妃笑得不太自然:“凉席虽舒服但对身体并不好,寒气重,容易生病,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白茸问薛嫔:“你没邀请昙贵妃来吗?”
“请了,但他说大病初愈,还是不出来为好。”
“呵呵,他是没脸来吧,把思明宫搞得臭气熏天,我要是他,估计这辈子都得带个帽子活着。”
暄妃接口:“听说那段时间用的香料快赶上一年的了。”说着,掩面轻笑,眼睛都笑弯了。
李嫔也跟着笑出来。
白茸又跟薛嫔聊了一会儿养花的事,指着角落一盆绿植道:“那盆不是菊花?。”
薛嫔道:“那是龙游梅。”
白茸见花枝盘绕甚是新奇,走过去端详:“什么时候开花?”
“腊月结骨朵,明年开春开花。”
“怎么放它进来?”
“这盆其实是田贵人的,他出事之前曾把花放到我这里,说叶子发黄,要我帮着看顾几天。”
“竟是他的。”
“当时我就把它放在这里,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也就没再还回去,就这么放着,算是对逝者的怀念吧。”薛嫔看向白茸时,眼神闪烁。田贵人在思明宫枉死,其中纠葛稍稍一想便能明白过来。
白茸没发觉他的异样,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具体如何却说不清楚。
这时,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昱嫔、暚贵人、昕贵人和雪常在先后脚到达。
一番见礼过后,白茸不等昱嫔开口,先问道:“听说你病了,要不要紧?我还想着下午过去探望呢。”
昱嫔懊恼道:“也不是什么大病。昨天下午觉得头疼,裹着被子睡了一觉。那传话的奴才是新来的,不懂轻重缓急。出了那么大的事,竟不通传,害得昕贵人白跑一趟。我晚上听说此事直后怕,狠狠罚了那奴才。现在看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白茸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没关系,你不必太自责。”
昱嫔对昕贵人道:“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要失去挚友。”
昕贵人颔首:“昼妃也是我的挚友,他有难,我自当相帮。”
薛嫔请大家入座,添上茶杯,又命人将备下的果盘端上来。
盘内,红玛瑙一样的石榴珠围成环,里面摆放一圈切成薄片的雪梨,中心放满蜜橘、冬枣和晚熟的紫葡萄堆成小山。那冬枣圆滚滚的,外皮上刻有“福”、“寿”、“祥”等字,在一众水果中最为显眼。
白茸看着花花绿绿的果子,忍不住道:“真漂亮啊,都舍不得吃了。”然而说话间,手已伸向一颗蜜橘。
他一边吃一边听其他人聊天。
聊的话题无非衣服鞋子,妆容首饰之类,所有人都小心避开了昨天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儿,不知谁先起了头,话题扯到瑶帝身上。
“也不知皇上现在到哪儿了,可否安好。”李嫔说。
暄妃一边吃葡萄一边说:“不管到哪儿都安好,有皇贵妃服侍,岂有不好之说。”
白茸道:“葡萄是不是酸的啊,要酸我就不吃了。”
暄妃白他一眼,拿起枣,攥手里把玩。
雪常在道:“皇贵妃真是有福了,可以一同去封禅。”声音柔和,充满艳羡。
“这算什么福呢。”暄妃歪头嗅嗅菊花香,将枣放进嘴里,洁白的牙齿上下一咬,嚼了几下吐出核,说道,“黎山高得很,而皇上此去为了彰显诚意,势必不会坐轿,几千个台阶一级一级爬上去,能把人累死。就皇贵妃那身板,爬一半就得瘫了。”
其他人不知该笑不该笑,纷纷愣住。只有白茸哈哈笑出来:“别说他了,就是皇上也得累趴下。不过累点也挺好,省的有精力干别的。”
昱嫔手捧茶杯,说道:“话虽如此,但到底是份殊荣。皇贵妃若真能与皇上一同登顶,就是真瘫了也值。”
昕贵人接口:“我看书上说,登顶后皇上还可与天神沟通,不知怎么个沟通法。”
暚贵人道:“据史书记载,皇上要先在黎山山顶的泰祥宫小住几日。再择黄道吉日,焚香沐浴斋戒,而后在封禅台准备牺牲祭礼,率众臣礼拜,最后屏退旁人,独自与神交。”
神交……
这词用的真妙啊。白茸心想,以瑶帝的脾性,八成会灵魂与神交,肉体与人交。他被这个想法逗笑了,然而这笑在他人看来多了些其他意味,让人瞧着怪冷的。
“听说皇上还给昼妃去了信?”薛嫔问,“能透露一下都写了什么吗?”接着又略显局促地加了一句,“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白茸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些废话。他来信说已到甘州境内,因为皇贵妃身体不适,要在那里盘桓几日。”
“才到甘州?”昱嫔算了算脚程,道“有些慢了,甘州距离京畿不到三百里,竟走了八日。照这种速度,别说三四个月了,就是走上半年也是可能的。”
暄妃道:“皇贵妃身体娇贵,恐怕走不快呢。”
雪常在问:“皇贵妃病了?”
“是啊,病了。”白茸懒懒地应下,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继续道,“是气病的。”
“为什么?”
“皇上刚进甘州境内,就已收了两位美人。”
众人一听,无不咋舌。其中又以暄妃最为气愤,眼睛一翻,嘴角往下一耷拉,脸上就差写上“恶心”二字。他不想再听下去,起身说还有事情,先告辞了。等出了尘微宫,他对苍烟道:“这都什么事儿呀!我为他办事,他却食言。若他一人独占皇上,我也没话说,可他又伺候不过来,让别人钻了空子,他这皇贵妃当的可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