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到月台时,天光都未现。
林嘉声给蒋威买了十几根玉米、一袋馒头给他,额外附赠一块大头哥送他的巧克力,好像还是进口货。
蒋威背着包依依不舍地看他,林嘉声碾掉烟头,丢进一边的垃圾篓子。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远处日头逐渐升上来,第一抹暖光隐约出现。
清早的风吹散了一点疲倦,林嘉声还觉得自己腰疼,但忍着。
蒋威伸手抱他,紧紧地抱着,恨不得把他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或者把他直接塞进包里带走。
他又低头吻他,珍惜最后的亲吻,直觉这一生未必再能见到。即使见到,只怕物是人非。
二十来岁的年纪,林嘉声早有了认命的想法,蒋威却不一样。
吻得难舍难分,还是林嘉声将他推开,蒋威哭着上了车,冲他使劲挥手。
他没转身再看林嘉声,林嘉声也没回头。
蒋威握着车票找到自己的位置,在自己口袋里摸到了一把钞票,好几张,加起来得有三百多。
他抱着林嘉声买给他的吃的,捏着那几张票子,低声哭了起来。
林嘉声回到台球厅的屋子,整个人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生了锈的吊扇的页子看着摇摇欲坠,昨夜下了半晚的雨,屋子里舒服了一些。
床上仿佛还有蒋威的余温。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过不了多久肩膀开始耸动,压抑的哭憋了许久终于发泄出来。脸上全是眼泪,眼睛也红肿了起来。
蒋威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考大学,为什么不想办法继续读书,这样他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小地方,去外面的世界。
他林嘉声自小那么优秀,又会读书,从来不比别人家差,怎么就偏偏这样拐了个弯,走上这条路。
连蒋威都可以考上,他却偏偏只能留在这里。
林嘉声盯着老旧的屋子,一改平日那副成熟稳重的斯文表象,仿佛回到十几岁的时候,脆弱迷茫。
过了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林嘉声应了一声,推门的竟然是卓七。
好在屋子里没开灯,卓七也看不清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今天知道敲门了。”林嘉声调侃。
卓七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拎着一只荷叶包的小鸡仔,放在一边的桌上。
“我们几个买的,算是谢谢你请我们打台球。”
“不用这么客气。”
林嘉声起身,闻到香味,肚子也真的饿了。
卓七看到他微肿的眼皮,又想到昨天撞上的情景,不禁浮想联翩。
“你……”
“你多大?”林嘉声突然问他。
“大概……18吧。”
“那我比你大四岁,以后跟他们一样,叫声哥,懂了吗?”
林嘉声故意得意洋洋。
卓七摸摸自己鼻子,低声叫了一句,不情不愿的。
“以后想玩就来玩,给你们打折。”
“真的啊?”
“你回去问问乐仔,我说话几时不算数。”
“哦。”
卓七磨磨唧唧聊了几句这才离开台球室。
他还要回去练功,抽空出来跑了这一趟,回去的时候郑师傅已经在洗漱。他和乐仔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过去蹲马步了。
“乐仔,你那什么过么?”
“什么什么?”
他问得无厘头,乐仔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那个……”卓七单手握个圈,上下比划了一下。
“哦~~~”乐仔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手指点了点他,“你小子……怎么可能不呢?哥哥我阳刚得很,怎么?弟弟有想法了?哥哥哪天带你去玩,但不能让师傅知道了。”
“玩什么?女人?”
“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