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文弯了弯嘴角,晃了晃头:“算了,你才多大,我真是迷糊了,怎么会想到来问你……”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说,“好在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前霸道总裁的蒋总厨艺着实不错,一桌子家常菜也能做的有滋有味,周元青也会做饭,但是也只是能保证没毒的程度,炒菜更是什么菜都一样的味,色香味没有一个能提的。
幸好周俭生的巧,断奶之后的饭几乎都是周三姨和老邻居刘奶奶做的,周三姨死了之后又到了福利院吃大锅菜,没怎么受过周元青的荼毒。
除夕夜,年夜饭和春晚是标配,周俭被段文文抱到了看电视最佳视野,福利院有电视机,但是并不怎么开,也不像段文文家里这个这么大,周俭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被周元青敲了手才想起来吃饭。
饭后,周元青无意当电灯泡,拎着依然恋恋不舍地往电视上瞄的周俭,婉拒了蒋自鸣留宿的提议,离开了两人的家。
周俭正在兴头上被横刀夺爱,闷闷不乐地捏着周元青的手,边走边踢路上的雪块。
使的劲儿还不小,周元青的手指都被他捏得发疼。
小孩火气旺,吹了一阵冷风,手依然是温热的,倒是周元青,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养得不好,手脚一年四季都凉。
他展开手掌,把周俭的手裹在手心唯一的一点热乎气儿里,没头没脑地问:“小捡,你觉得刚才那两个哥哥家里怎么样?”
周俭头顶的发旋晃了晃,闷闷地说:“好。”
“哪里好?”
小孩掰着手指数:“可以看大的电视,有软软的沙发,很亮,还很暖和!”
周元青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刮了一下,不疼,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说:“那要是能住在像这样的家里,小捡开心吗?”
小孩抬起头,眼睛一亮,而后又想到什么,纠结地瘪瘪嘴:“跟哥哥一起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兄弟俩牵着手,在红砖铺成的人行道上沉默地走。
须臾,周俭小声地说:“要是不是跟哥哥在一起的话,那我不要。”
周元青愕然,几秒过后,总是寒冰一样冷淡的脸如同春风化冻,五官柔和,露出一个浅尝辄止的笑来。
周俭觑一眼他的脸色,扭身娴熟地抱住他的大腿,蹬鼻子上脸地恃宠而骄:“走不动了~要哥哥抱~”
周元青:“祖宗,行行好吧,你哥不是Superman,你还以为你才三岁呢?”
他在周俭面前背着身蹲下来:“抱是抱不动了,上来,哥背着。”
周俭转悲为喜,眉开眼笑地抱住周元青的脖子跳到他背上,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周元青刚站起身就被偷袭,险些手一松把人摔了,哭笑不得:“把我脸上的口水擦了!”
周俭嘿嘿一笑,抬起袖子讨好地蹭了蹭周远清的脸。
前面有个推着推车的大爷,周元青眯眼一看,应该是卖冰糖葫芦的,正在收摊回家的路上,竖起的稻草靶子上剩了零星几根。
“哥哥……”周俭凑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随着话音一阵一阵地打在脸上,“糖葫芦……”
周元青侧了侧脸,狐疑地说:“你晚上吃这么多,胃里还有地方吗?”
周俭猛点头,下巴磕在周元青肩头。
“行吧,”周元青叹了口气,“能吃是福。”
他高声喊:“大爷,你那糖葫芦都给我拿上吧!”
大爷没想到回家路上还能有人清库存,喜笑颜开,利落地给他装了袋。
周元青从塑料袋里抽出一根,把外面的纸壳拿掉,递给周俭,然后把袋子挂到小孩手腕上。
周俭小心地注意不把签子戳到他脸上,颤巍巍地递到他嘴边:“哥哥先吃!”
周元青不爱吃甜的,对这种糖浆裹的玩意儿敬谢不敏。
他表示了拒绝,小孩依旧固执地抵在他嘴边,大有哥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势,周元青无奈,偏过头,张嘴咬下一颗,被甜得整块后槽牙隐隐作痛,山楂不太好,一点山楂味儿都没有,中间掏空夹心的豆沙倒是存在感极强,满口香精味。
难怪卖不出去。
然而周俭对这种甜死人的东西颇为热衷,周元青习惯性攒下的糖往往超不过一周就能被他掏干净,担心他因此长蛀牙,周元青已经开始对他的甜食摄入严格管控了。
周元青僵着脸,等那股子腻死人的甜味在嘴里慢慢消了,说:“只许吃一根,剩下那些回去分给诺诺他们。”
背上卡嚓卡嚓的声音一停。
周元青皱了皱眉:“听到没有?”
周俭还是不吱声。
“周俭,”周元青冷下脸,“我今天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周俭一哆嗦,这才磨磨唧唧地开口:“知道了……”
周元青凶完了又有点后悔,据说过年不能骂孩子,不然接下来一年都不清净。
他轻咳了一声,生硬地软下声音:“不是不让你吃,是糖吃多了对牙不好,你喜欢哥可以下次再给你买,总不能一次一个人吃这么多。”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难得的软话软错了方向,比起不想把糖葫芦分给别人,周俭更不想把“哥哥”买的分给别人。
回到福利院,周元青直接把他送回了宿舍外。
周俭乖乖地看着周元青转过身走远,在门口站了片刻,一松手把一袋糖葫芦都扔进了垃圾桶。
蒋自鸣两人无牵无挂,初三就回酒吧开门,周元青光棍一条,也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