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
手上挂着点滴,底下被人放了个温热的小暖水袋。
陆成渝刚醒过来还有点迟钝,缓慢地眨了眨眼,往旁边一扭头,对上伍相旬乱糟糟的衣服头发和硕大的两个黑眼圈。
他幽幽地说:“醒了?”
“醒了。”陆成渝说。
伍相旬放下撑着脸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胃出血,急性胃炎,医生说你起码两天没吃东西,中午那几片菜叶子是我看着你吃的,回去就吐了?”
“没,”陆成渝说,“店里洗手间吐的。”
伍相旬:“……”
“你可真会气人。”
“我说呢,”他说,“哪来的漂亮服务生。”
陆成渝笑笑:“我什么时候出院?”
“还出院,”伍相旬冷笑,“不吃不喝,我看你是想得道。出院干什么,放你接着修仙辟谷,没事在胳膊上乱划?”
“哎,”陆成渝无奈,“那是个意外。我不能待在医院太久,真的有事。我保证,肯定谨遵医嘱,按时吃药吃饭,好吧?”
“歇着吧您,”伍相旬说,“我决定不了。”
“我得跟你说个事儿,“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小信……”
陆成渝听见这两个字就胃疼,急忙打断他:“你能别提他了么?听见我就难受。”
伍相旬一下扭过头看向门口。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秦信波澜不惊地站在那儿,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上,对伍相旬点了点头:“伍哥。”
从头到尾没看陆成渝一眼,放下就走。
“小……秦信!”陆成渝想也不想地伸手拉住他,整个人摔下了床,吊瓶都险些带倒。
伍相旬离他最近,动作却依然没有秦信快,他刚想扶陆成渝一把,一眨眼秦信已经揽住了他的肩膀,表情很难看。
“起来。”秦信面沉如水。
“起不来,”陆成渝不要脸地说,“你抱我。”
伍相旬惨不忍睹地撇开脸,没眼看。
秦信避开吊针,勾着他的腿弯把人抱回床上,往回扯被他攥在手里的衣服。
扯不动。
他沉默片刻:“松开。”
“不松,”陆成渝说,“松了你就走了。”
秦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半晌,他对伍相旬说:“伍哥,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哎,”伍相旬如获大赦,“你们聊,我去抽根烟。”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秦信弯下腰把掉到地上的暖水袋捡起来,放回他手底下。
“不是看见我就烦吗,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他说。
“我没说过!”陆成渝头都大了,后悔不迭,“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秦信,我……”
他顿住了。
秦信深色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只要他愿意说,说什么都信。
陆成渝说不出口,这事没法解释,他不能让秦信知道前因后果。
Enigma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已经没了那种神色:“既然你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走了,还有事。”
那片衣角依然被死死攥着。
秦信站着,把手放在他手臂的绷带上。
陆成渝一抖。
“不让我看的就是这个。”秦信说,“那天,你去哪了?”
“我……”陆成渝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个方向除了工厂就是疗养院和医院,去的哪一个?”
“秦信,别问了。”
捏着衣服的手指泛白,秦信接着说:“医院?你去看谁了?”
“别问了……”
他慢慢松开手,秦信反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额上突起细小的青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