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璇准备收线了,以笑退场:“跟你开玩笑呢,好了,我跟徐总有点事说。”
徐英灿双手兜着西装裤口袋坐在床边,目光看向正面的墙壁,这间供给白衣天使休息的小房间里除了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还有甜蜜的水味道,桌上有一瓶开了盖子的黄桃罐头。
白颂璇靠在床头,微微调快输液速度,然后才朝徐英灿看,但他表情寡淡,深浅有致的轮廓蒙着一层灰寂的光。
“特地跑来是有什么事?”
英灿的目光朝小白看,淡淡寂寥中深浓的苦郁:“彬彬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打算再联系她了?”
挺心痛的,但能理解,一个已经进入婚姻殿堂的男人继续做这种事情无非伤人伤己。
果真英灿也是这个意思,但他没有多说,眼神再次放回面前那片雪白墙壁上,窗外阳光晃动的身影像叶片一样发出窸窣声音。
“我准备给彬彬买套房子,户主落她的名字,等你嫁人了她也不至于没有去的地方。”
白颂璇好长时间没有说话,面前的徐英灿和车彬彬已经长大,在无法计算的时光长河中曾经狠狠相爱过,想一辈子相濡以沫过,但没有经的住现实的考验。
但她脑海中的英灿和彬彬一直是儿时牵着手儿在一起奔跑的形象。
“你结婚了我也结婚了,我怕彬彬会独自回云南,毕竟她之前和我提过这个想法。”
冬日暖阳在英灿俊颀的脊背投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影,这束光斑没有办法温暖他冰凉的心。
白颂璇决定不再提让人灰心丧气的事情,但也很突然的发现徐英灿先转移了话题,“战宇峥强吻你了吗?”
难得,英灿偏了头,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白颂璇想笑,唐姿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能成熟稳重守得住八卦呢?
“嗯,感觉还不错,和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接吻应该算荣耀之事。”
英灿面无表情的从床边站起来了,白颂璇抓他的时候差点把针头蹭出来:“好,我不开这种玩笑。”
“大哥不在了现在我就是你们两的大哥,太子帮的人不要惹,你和唐董的事我不插手,但论结婚我给你的意见是寻常人家的善良男人。”
“好。”白颂璇是一副真的非常认真的表情:“实话告诉你,战宇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算以后重获自由我还是要寻温文尔雅的男士为终生良伴。”
英灿的脸色好些不少,刚要坐回床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小护士的清秀嗓音:“先生你是哪位?这边是护士站,不可以自由进出的。”
白颂璇和徐英灿皆是一愣,两道目光同时朝关闭的房门看去,隔着那道门听见低沉稳力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换小护士出现在门口面带微笑。
“白经理,刚才有人过来吗?”
白颂璇摇头,英灿问:“外面有人?”
小护士眨巴眼睫正在观察小白的输液速度,不走心的回答一句:“一位穿西装三件套的帅哥,所以我想应该入错门了。”
英灿朝小白看,眼眸深处隐晦不明,但小白并没有发觉,“加快速度吧,我想回家了。”
“哈哈,好。”小护士开始调试滴液速度。
离开医院以后英灿驾车送白颂璇去4s店取车,宝马变成“白马”,锃亮崭新,脸庞映在上面都能看到自己深深的笑靥。
“彬彬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另外,买房的事替我保密。”
宝马与黑夜极光并头停于4s店外被阳光炙热的宽敞马路上,英灿的双臂搭着车头,神情在背光的金色暖阳中平静深沉。
白颂璇打开自己驾驶座车门,钻进去的时候伸出一条手臂,对着空气挥了挥。
英灿看着她先行离开,宝马汇入车流,车外倒车镜中英灿和他的黑夜极光如隐去的空气介质渐行渐远,正午的明亮日光下只有他的地方像一片没有光照的贫瘠之地。
车中驾驶方向盘的小小女子看着车外镜才终于收起了脸上看似没心没肺的微笑。
她扣上蓝牙耳机联系了彬彬,彬彬说法含糊,连具体下榻之地都不愿意透露,以至于小白认为彬彬此行并没有返回云南。
“彬彬,不管你去哪里至少让我知道你安全你健康。”
看着挡风玻璃前纵横不清的车流,小白靠着椅背有点不知所措。
“好,这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人担心我的境遇了,所以阿璇我不会让你难过。”
白颂璇努力挽起一线微笑:“好。”
下午回到禹邦日化递交元旦酬宾活动的销售明细表,财物部人影寥寥也不见主办会计,白颂璇泡了杯茶坐在不属于自己地盘的沙发上歇脚,突然有一串陌生电话号码打到她的手机上。
“你好,哪位?”
她从财务部办公室走出来,面前一条宽敞无人的空中走廊直通b座自己办公室的楼层。
但是从电波传来的这一道有点熟悉可是似乎永远也想不起来的声音让白颂璇陷入了愁思,直到对方憨厚的声音隐隐伴着笑意报出了家门:“白经理,我是段阿姨。”
段阿姨是哪位阿姨……
小白的脑神经元变成一条在高速公路上全速行驶的轿车,然后不知道是否和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的结果一样令人兴奋:“是盛董身边的那位阿姨吗?”
“白经理还记得我,真不容易,是我,”那边的声音一直伏低着自己,笑意明暖如阳,“就是那个让三公子差点fire的可怜阿姨。”
掺杂的这个英文单词让小白……有点想笑。
战宇峥身边的人真会做人,个个都是人精,不知道和他的调教有无关系。
这个目中无人的豪门世子,想起他的脸眼前就有一双幽深无底的黑睛勾缠她灵魂,白颂璇晃了晃头。
“上次似乎听到您的姓,略略有点意外,您姓段?”
一阵幽长的呼吸后是认真清晰的表述,似乎要把一个遥远的古老传说告诉她:“白经理,听说你是云南人,我也是。”
港都这座城在上个世纪歌舞升平的年代就已贵为天潢贵胄,一年又一年吸引来自全球各地的有志之士求存共存,白颂璇是其中一员。
渺渺草芥,和生于斯长于斯的战宇峥不同,她的心偶尔会战栗偶尔会退缩,所以听到刚才那句话一时之间很难用语言形容。
段阿姨向小白手机发了一条写明家庭住址的短信,约她晚上一聚,信尾有这样一句话:
【公寓是我家三公子给我的,户口在我头上,才来港都我求过徐家大少爷,但他为人冷漠,反而是我家三公子,看起来冷漠,实则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