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屋里正中，阿珍正垂着眼睛直挺挺跪在那里，周围围了一圈儿人。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大夫人放下茶盏的声音。
“阿珍，你这是怎么回事？”石含卉问道。
阿珍不发一言，只是沉默着。旁边的丫鬟们神情激愤地站在一旁，见她半天不说话，纷纷指责道，
“我们吃了饭回屋里闲聊呢，她忽然就冲过来打了夏莲一巴掌！”
“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癫，疯了一样打人。”
“夏莲还躺在屋里呢，起都起不来。”
……
“闭嘴！”石含卉怒声道。屋内立刻安静下来。她看着阿珍，“阿珍，你来说，为什么打人？”
阿珍抬起头，她方才大哭了一场，心底已经平静许多。她不后悔打人，对方多日来的欺压总要换种方式还回去。她已经憋屈太久了。
她看了看夫人脸色，先磕了个头，才道，“大夫人，我因为下午被老爷叫去办事，傍晚才回来，连口饭也没吃回屋休息。正躺着时她们进来，吵吵嚷嚷主人私事不说，还出口污秽，我实在听不下去，便只好出手教训。”
石含卉的脸沉了下来，她扫视一眼噤声的丫鬟们，道，“真有此事？”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开口。阿珍与老爷之间不清不楚，也只在下人中间流传，谁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看着阿珍总被主子们关注，心里多少嫉妒她，平日总不免多嘴刺两句。
谁想今天一向退让的阿珍，竟忽然发了疯呢？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出头回答夫人的问题。
石含卉等了一圈，见各个低着头回避她的视线，仿若心中有鬼。
她也不再多问，便道，“既然没人回答，想必真有此事了。背着主子嚼舌头，被教训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道，“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前院的都被惊动了，何况屋里还有一个丫鬟躺着的。若不罚你们，倒显得我管教无方了。”
“今日参与斗殴的，各罚一月月钱。既然你们互相打过了，我也不杖责你们，都去院子里跪着吧。”
“若还有下次，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到时候让护院们过来，一个个仔细你们的皮肉！”
……
夜深露重，院子中跪着一排人，谁也没有说话。夫人屋里的灯早熄了，却还没人来让她们起来，看样子是要跪一晚了。
阿珍离得她们远远的跪着，浑身碾过一样疼，胳膊上更是被人掐了好几个印子，青青紫紫好不凄凉，她却浑不在意的发着呆。
不知女儿何时能回来？阿珍心想。
等到女儿被找回来，她就央少爷找个由头放她出府。等出了府，不拘哪里，只要离这里远远的，寻个安稳地方待着抚养孩儿就是了。到时候身上多少攒了些银两，只作死了丈夫的寡妇，给人家当短工，怎么也能养活孩子和自己。
……
夫人的怒气太盛，他们当真跪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上午，冬珠才掀了帘子冷淡地让大家回去休息。丫鬟们互相搀扶着起身离开，阿珍也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房里去了。
她回屋时屋内顿时一静，随即窃窃私语声响起，这次倒是什么也听不见了。阿珍不予理会，只是简单洗漱后就上床躺下了。
她懒散地过了几日，期间既没有主子来找，周围也没人敢惹。她每日除了吃饭洗衣，便足不出户地坐在院中发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在她努力要忘掉那天的屈辱之前，勾青再次找到了她。
“老爷要见你。”他说。
阿珍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高大健硕，曾经假借老爷之名把她带到破屋里强奸，得手后却仍然一边不屑一边还要来占便宜。
勾青转身走了两步，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不去。”阿珍说。
老爷找她总没有好事，她不想去。
勾青的脸色变了，恶狠狠道，“老爷要找你，还由得到你说不去？”
“我不去。”阿珍仍然坐着不动。
她像一只乌龟一样把头缩进壳里，想要通过逃避的方式躲过灾难。
但男人却把她抓了起来，揪着她的头发毫无怜悯地推着她往外走。
“啊！”阿珍的头皮被扯得生疼，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双手到处乱抓，想要制止男人的暴行。
素来强壮的男人又怎么会把她这点力量放在眼里？勾青甚至不需要抵挡，一只手狠捏着女人双腕，一边揪着她往外走。
阿珍被折磨得不断发出痛叫。院子里还坐着一个丫鬟，却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