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不禁肏的小家伙。”意识陷入昏迷前，只听到男人的抱怨。
悬空姿势下激烈的性事，耗尽了韩非的体力，神志迷茫不清，脑海闪出杂乱片段，是他方才乍起反击的经过。
他一步步伪装让男人松懈，只等合适机会重创对方再伺机逃脱，那时下手狠辣决绝，真打算抠出武官的一对招子。
拇指甚至还留有触及对方眼珠的感觉，像摸到两颗圆溜溜的大葡萄。对方动作很快，一边后撤想避开要害，一边放弃他的双腿要去抓他的手腕。但韩非早有算计，膝弯勾住对方胳膊不肯松开，他们姿势太亲密，就算武力相差悬殊，可只要能在短时间内缠住对方，足够他下狠手地追击对方弱点。
即使一个人身披铠甲，武技超群，但眼珠仍是柔软不设防的弱点。
拖延的刹那功夫，韩非指甲已经刺进对方内眼角，再接一个抠挖动作，至少也能带伤见血。对方赶不及抽出手臂，干脆用双足蹬住地面，腰腹使力带着韩非整个人向后倒翻。男人的爆发力惊人，韩非拗不过对方，衣袍如长虹划过半空，身体几乎被甩开。
但他的手死死攥住青铜面甲，指节扣住边缘不放。翻滚让重心完全失衡，也拽开了面甲绳带，眼看伤不到对方，韩非果断放弃，转而用力扒开面甲，趁对方手臂还没完全挣脱，扭身用手肘撞击对方面部。
宛若两头猛兽贴体搏斗，其中一头身材弱小，可尖牙利爪的出击恰到好处。
“咣当——”青铜面甲被击飞，砸在地上打着转滑出两丈多远。
对方挣脱两手抓住韩非的手腕扭开，跟着一脚踹他的腹部，把他踹到身躯腾空。韩非勉力翻转身体，背脊砸到墙面又摔在地上。他蜷缩着趴伏猛烈地咳喘，但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武官不再被面甲遮挡的脸。
他以为能看清对方容貌，可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张被蒙住的面孔。
青铜面甲下，竟然还有一层贴脸布罩。
被遮住的头脸，只露出一对凶光闪闪的眼睛，一张没留胡须的嘴。
腹部袭来钝痛，韩非往后挪了下身体，捂住肚子趴在墙根喘息。
“公子是不是很失望？”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回韩非身前，少年人生怕对方踢打自己泄愤，护住头颈缩得像只犰狳。
武官被他团起的身姿逗笑，抬腿随意踩了他几下，再蹲下身体揪住他的头发，一下把他的脸拽起来，原本干净俊秀的脸庞沾了不少墙灰，被汗液染成一片泥糊。
“现在知道怕了？”武官擦了擦韩非的脸蛋，“看来要让你服帖，得拔了你的爪子。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扭脱你的手腕和脚踝，可以卸掉你的肩关和膝盖，或者掰断你十根手指也不错，你喜欢哪一种？”
韩非望着男人蒙面的脸，目光似在描绘对方眼形和唇形，记住每个微小的皮肤细纹，桃花明眸精致秀雅，清亮眼波澄澈闪动，给人一种他在深情凝视的错觉。
“都不喜欢？”武官松开他的发丝，双手扶住韩非额头，指尖拂过两边眉骨，“公子这双眼睛还真漂亮，废掉实在可惜。你最好老实一点，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武官反手伸到腰后解盘挂的绳索，韩非见了知他要捆自己，趁对方单手活动，他忽然挣扎，晃动胳膊推搡对方，慌乱中一只手还挥向对方面门。这攻击在男人眼里漏洞百出，抬手轻松格挡，手腕被阻拦瞬间，韩非摊开手，一把白灰扑面洒向对方眉眼。
猎人与猎物，时时刻刻在周旋。
每一步精巧算计，每一个连环陷阱，是故意的引诱也是隐匿的伪装。
砖房年代久远，韩非一早就留意到墙面砖灰很容易蹭掉，他之前故意退到墙根，自然接着就被武官怼在墙上。纠缠中他的后背反复蹭过许多遍墙面，刮掉不少带土渣的泥灰，刚才被踹飞时，他也故意滚到先前位置，装作趴在地上疼得起不来，暗自攥了一手墙灰。他知道对方身经百战，突袭并不见得成功，若是失败了，至少还有一条路能跑。
泥灰带着土渣扬在眼睛里，视线顷刻一片模糊，身材高大的武官反应迅速，抬手护住面门抽身后退，先拉开距离。酸涩刺痛遍布两颗眼球，眼角本能地渗出泪液。
韩非连滚带爬抓住丢在一旁的衣带，仓促站起身提上裤子，向着屋门跑去。武官虽然目不能视，但听见脚步声，扑过来想抓住他，韩非抬脚后撤勉强避过，趁对方行动受限，他再也顾不得体面，拢起衣襟打开屋门冲出去，只想先跑到个能呼救的地方。
木门“砰”的一声敞开，韩非踉跄几步跨出房间，正想拔腿就跑，却一下顿住身形，脸上浮出惊诧神色。眼前是一片晴朗云空，阳光明媚俯照大地，视野开阔到连国府和军库之外的新郑城也能尽收眼底。
韩非恍然发觉，自己身处极高之地，目测和珍宝楼顶层相差无几。身后传来金铁铠甲的碰撞声，他扶着围栏躲开门口，沿着木栈道往前走，很快认清形势，这只是一圈围着砖房而建的过道，没有离开的通道。
他被困在军库祭坛旁边的高塔上，下去的路只会在那间砖房里。
心里有一丝失落的迷茫，使劲手段逃出困境，原来还是不能脱身。韩非走过转角，眼底映出方正的祭坛，就在他的脚下，看着仿佛几步能走到，却相隔数十丈落差。
祭坛最上层有一座圆形石台，隐约可见复杂花纹。韩非抬起头，看对面那座对称构造的石塔，相对的砖房墙上也有花纹，他转身看背后，墙壁果然刻着一片巨大的祭祀图案，似乎是阴阳术涉猎的星象图。
精雕细刻的纹图以彩漆固化，即便风吹日晒许多年，图案也并不模糊。
星象图由几圈同心圆组成，最外层的圆形以火焰花纹为装饰，宛若一颗灿星。内环圆面刻着密集的星盘符号，一时分辨不出含义，但中间的星图韩非认得出。
那是四方星象的东方星宿，苍龙七宿。
角、亢、氐、房、心、尾、箕，七组星图排成龙形，描线勾勒出边框，一条翱翔天际的青龙跃然墙上。星图的雕刻技巧高超，星宿结构精准，龙象图案逼真。
韩非又伸手抚摸墙面，这面墙壁以大块的青砖垒砌，磨砖对缝的墙面平滑整洁，异常坚固，和房子内壁的泥砖材料截然不同。建造这座石塔的人，似乎只为雕刻这个图案才修了一间房，房屋本身毫无用处。
高空的劲风吹过，韩非披散的青丝凌乱飞舞，有几缕头发斜着飘过额头和眼睛，他用手轻轻撩开。少年人站在古老的石塔顶层，看着眼前巨大的神秘图案。
沉寂的时光里，一切如此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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