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记得今天是九子生辰。”韩安笑着让两人免礼,再招呼红莲过来自己身边,抚慰地拍拍女儿肩膀,“不止我的宝贝女儿想送他礼物,为父也准备了礼物。”
红莲被说穿自己跳舞的本意,生怕韩安又不开心,赶紧说:“跳给哥哥看只是练习,我们是想找机会给您一个惊喜。”
“那你们的确做到了。”韩安看向自己的儿子,韩非规矩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他本就让两人的乐舞打消了脾气,方才不过是小小吓唬,此刻见效灵验,心里更舒服了,连朝上的不顺心也散去大半。
“韩非,为父给你挑了个……很适合你的礼物。”君王笑眯眯地说。
“儿臣叩谢父王恩典。”韩非马上跪拜。
“你都没看见就急着谢,这么敷衍?”韩安的语调跟着带上些不悦。
“父王,哥哥当然想看。”红莲不失时机地插话,“我能一起去看吗?”
“好,为父带你一块去。”韩安又笑了。
“父王,您的礼物……”韩非抬起头,眼神却带了更多的不安。
韩安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的儿子怕是以为这份礼物,是那种特别的玩物,畏惧被妹妹看见,所以才吓成这样。
毕竟过去的两年,韩非的生辰都是如何度过,他的儿子心里最清楚。红莲每年这天都会找韩非,或是带着丰盛美食,或是送上丹青锦画,或是一展歌舞长才。而韩安似乎完全记不得儿子的生辰,从未参与过。
韩非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祭日,韩安想忘也忘不掉。有了血亲不伦关系后,这一天总让韩安的情绪显得喜怒无常。
所以等到女儿离去,他一定会在这晚召见韩非,用层出不穷的手段熬磨他,严厉地训诫他,让他明白他的命脉把握在何人手中,而后用自己的凶器贯穿他,蹂躏他,第二天他在衣服下的肉体遍布着伤痕。
那些不堪的经历,刻在韩非的骨髓里。
不为人知的禁忌淫乱,从十六岁至今。
“你去了就知道,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特别礼物。”韩安着重强调量身二字。
他喜欢看韩非惊疑不定而又不敢表露的样子,就如现在,明明手指微抖,却恭顺起身不再说话。韩安也站起来,牵着红莲的手走在前头,离开乐舞坊回了自己寝宫。
进了寝宫内院,韩安没往偏殿去,而是沿着花园的石径往假山走,君王刚绕到山后阴凉角落,就停住脚步,红莲被他拉着手,从他身侧往前看,眼睛睁得圆圆。
山边地上有个竖直的木垛子,柱脚牢固支撑地面,垛面呈圆盘状,垫着一簇簇嫩绿的枝叶草丛,像个小巢穴。
一只身长近三尺的白鹰卧在上面。
纯白的雕翎光滑密集,零散的点缀着黑色羽毛,像是芝麻粒聚成斑块洒在身上,看着就似黑珠白玉的色彩分明。白鹰的尾毛像凤尾鱼展开的尾鳍,一根根漂亮地舒散。一对金色的健壮鹰爪伫立在草垫子上,黑漆漆的爪尖磨得发亮,绒毛覆盖的两腿拴着金链做的脚绊,绳索垂在木垛子的铁环上系住。
它明显是听到了脚步声,昂起脖颈左右摆动,饱满胸膛弯出弧线,锋利的金色勾喙略微张开,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像在示威。这鹰的头上蒙着黑色镶白纹的踏布,罩住双眼,翅膀也被同样的踏布裹住,它只能起身叉着鹰爪伏低身姿,却张不开翅膀。
进攻的姿态让白鹰显得很凶,红莲尽管觉得它漂亮,还是没敢动,反而往后缩了缩。韩安放开她的手,嘴上呼呵一声,走到白鹰身边解它的眼罩。红莲退到韩非身前,哥哥的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她安心了。
拿去眼罩的鹰目,像两颗湛蓝的宝石,眼里倒影青天之色。锐利的眉骨压低,眼珠上方压出两道扬起的弧线,碧蓝的圆眼因此更显阴沉,透出两道凶光,直勾勾扫过身前三人,看到韩安时,忽然收起目光。
“吱嗷。”它又发出一声短促鸣叫,这次听着温顺些,连昂起的脖颈也缩回,脑袋蹭了蹭君王的手掌,眼神变得谨慎。
“呵……”韩安不出意外地笑了,转身看向韩非和红莲,“好不好看?”
红莲看那鹰收了凶焰,胆子大了些,她点点头:“真好看,这是什么鹰?”
“从肃慎得来的神鹰。”韩安抚摸着白鹰的头颈,“此鹰万里挑一,极是难得。今年抓到的这只苍雕刚能独自飞翔,已驯得听话,姬将军麾下的猛禽甚多,此鹰是绝品,便进献给为父,再仔细调教可成鹰王。”
韩安的眼神掠向儿子:“韩非,觉得这只鹰如何?喜不喜欢?”
“身姿雄俊,翎羽茁壮,是上品猎鹰,衬得上父王威仪。”韩非答得恭敬。
“为父问你喜不喜欢,总说些旁的。”韩安笑了笑,“它是不是很凶?”
“是。”韩非回应,“可它已被驯得很服帖,定能成为父王春猎的助力。”
“还没驯完,这次春猎应该用不上。”韩安说着话,解开裹住鹰身双翅的踏布,白鹰在他手里很老实,一动不动。
红莲小孩子心性,喜欢美丽的活物,她看那鹰顺服,忽然往前走两步想更靠近,韩非拉住她:“妹妹,别过去……”
白鹰对生人接近极为敏感,韩安转身去放踏布,只这瞬间,它已展开双翅扑腾嘶鸣,翱翔的羽翼比鹰身还长,张开后凶猛气势瞬间攀升,尖锐鹰唳响起。若非腿上还拴着脚绊,目露凶光的它就要扑人了。
“嚯!”韩安斥责一声,顺手抄起一边放着的圆头棒子,迎面戳在那鹰的胸膛。白鹰收拢翅膀立刻退开身姿,韩安不饶它,又对着颈背敲了一记,棒子粗大的头端箍着金属罩,上面有一颗颗铆钉,敲得白鹰缩起身体,趴在木垛子上抖成一团呜呜叫。
韩安丢开棒子:“畜牲总是欠打。”他伸手按住鹰的脖颈,对红莲笑着说,“现在不用怕了,可以过来摸摸它。”
红莲还心有余悸,摇了摇头,韩安不再勉强她,收拢衣袖,拿过由几层麂皮鞣制的厚护手盖住胳膊拴好,对着那鹰发令:“上。”白鹰轻轻抖动翅膀跳上皮套。韩安从木垛子的铁环解开鹰的脚绊,举起手臂:“去。”猎鹰长啸一声,展翅飞上天空。
晴空无云,阳光耀眼,白鹰盘旋高飞逐渐远去,空中忽而一个折返,迅速向下俯冲,似乎在追逐。它绕圈翱翔,加速翻转了几次,天上又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鹰唳。白鹰冲着寝宫内院飞降,落回韩安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