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智邪听着,像戳中了心事,忙看向天边的大雁。
章仇口土先行放他一马,看向廓相,因蛮利师父交代过,此次来访,竟然派出了吐蕃七大贤臣之一,定是巧舌如簧。再三叮嘱他,务必拿捏好对方的态度。章仇口土行了个大礼:“廓相,阿土在此有礼了!”
廓·赤桑雅拉忙拉起他,辞笑道:“土军将无须如此。你我两国均尚武,军将非逊于人下,休要折杀老夫,呵呵!”章仇口土进一步说道:“廓相受得起,阿土不过耍刀使剑的武夫。比不得您,位列吐蕃贤臣之一,还颁行九强布,规范命价抵偿的律法,举国无不称颂。”
廓·赤桑雅拉观他眸光流转,幽微的戾气内荏,却不乏赤心萦绕,不无动容地说道:“土军将博学多闻,后生可畏啊!”
摩智邪,乞藏遮遮和尚结心在一旁干听他俩谦让,恨不得忘了他仨,好方便自去歇息。
热络了片刻,章仇口土抬眼望了望天色,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信口道:“若当下加快脚程,破晓时分可达王庭。只一件不足,夜间到底寒凉,不免饥荒。末将拿赤黑文深的大虫豹皮支起了营帐,烧了热热的炕火,委屈诸位使臣将就一晚。明早启程,下晌直达王庭,届时享用洗尘宴,倒也便宜。”
人困马乏之际,便都依了他的提议,各自的兵卒密密麻麻地围坐,烹煮酥油茶,分食青稞面,痛饮马奶酒,不失惬意。
入帐假寐片刻,廓·赤桑雅拉朦胧间闻得一股熟火清香。睁眼一瞧,由章仇军将的犀毗鎏金皮胎铜盖渌囊发出。止不住疑惑道:“章仇军将,里边装了甚阿物,这般喷香?”
章仇口土心道:果真如小阿所言,轻易上钩了!
收起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从近身的负排长囊热河手中接过一只相似的渌囊奉上,辞色道:“此乃暖香茶,廓相不介怀,权且拿去漱口吧!”边说边递与他。
廓·赤桑雅拉没有客套,豪迈地接过。许是乍暖还寒,加之一路过来,饮了不少西山白露,脾腹不免存凉。当下吃了几口熟茶,甘爽的香并竹韵,在舌苔之间拳拳化开,绵绵暖意贯通脉络,精神气也借机补足。畅快之余,连连赞叹:“非寻常茶饮可比拟”。
在他吃茶之际,囊热河依着章仇的示意,携了三只锤金嵌珠的酒囊,分别交付摩智邪,乞藏遮遮和尚结心,装的均是酥油茶。摩智邪的酥油茶里多加了一味玫瑰露,乞藏遮遮的是荔枝蜜,尚结心则是姜煎。
似拼死吃河豚的情状,摩智邪先尝了一口;乞藏遮遮见他无恙,怕落于人后,方灌了两口;尚结心见他俩都无事,敞开胃口痛饮半壶。
抛开心里的忐忑,他们也觉得吃着比赞普宫里的酥油茶还要香甜。
待上了行炙,浑羊殁忽,古楼子,麻辣兔丁烧卖,茄鲞并梅煎杏脯等吃食,四人同章仇口土齐齐享用。
乞藏遮遮狠扒了盘中的茄鲞,十分尽兴,恼不得笑向章仇口土,声声言其费心。
尚结心见佳肴丰盛,放下些许戒备,半示好地笑道:“那些个炙,倒也不稀奇,赞普也多有馔赐。难得的是这烧卖,看着精巧,像骨朵,吃着麻辣,像朝天椒,着实有趣!”
摩智邪嗜甜,独爱青精白莲团子,灌了浆的水晶菓子,笑道:“甜而不腻,莲子、菊、枇杷、芝麻、核桃、杏仁均是入秋养生的食材,定是出自戈兰殿的餐素。”
廓·赤桑雅拉才吃了一盅牛乳蒸羊羔,受用得了不得,听了摩智邪的猜度,悟道:“正是了,恐怕这暖香茶也是戈兰殿的茶仪备下的?”
章仇口土点头,刻意加重了语调:“几位都是行家,末将如实招了,以上皆由茶仪荃尔贞协理。”
乞藏遮遮心口突了一下下,跳得狠。荃尔贞这个名字并不深刻,但勾起了隐匿深处的另一个名字,荃尔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