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晏看到她,直接便问:“那个方向……你该不是从城外回来的。”
“太子殿下今日回京,我去接应,顺便护送他进宫,才刚从宫里出来。”云澄随口回他。
两人自然而然的并肩上台阶。
祁文晏又问:“晚饭还没吃?”
云澄也不矫情,只是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总是去你府上蹭饭……是不是不太好?”
她并不是个喜欢麻烦别的人,而且去祁文晏那边蹭饭也从来不挑,都是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
次数多了,也还是会觉得不太好。
祁文晏容色淡淡,看上去并不以为意:“直接过去吧,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
祁文晏家的厨子做饭,属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比御膳房的御厨做出来的饭菜都更合云澄胃口。
云澄其实也是有点贪便宜的小私心,若是饭菜不合胃口……
她能吃饭的地方多了去,也不会都来祁文晏这蹭。
“那……你酒量好吗?”云澄依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祁文晏侧目,狐疑不解的与她对视一眼,之后才模棱两可道了句:“还行。”
云澄于是笑道:“那我回去拿坛酒,一会儿过来。”
两人进了门,就各走一边。
将要拐过影壁时,云澄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顿住脚步。
“哎!”她回头喊了祁文晏一声。
祁文晏止步回头。
云澄道:“有个事儿,早上太子殿下回京那会儿正巧你侄女儿的车驾在城门附近突然失控,险些出事。事情发生的突然也蹊跷,你是不是不知道?”
祁文晏的侄女儿还有好几个,但是云澄认识并且会关注的却只有祁欢一个。
祁文晏微微蹙眉:“今日有一桩比较曲折的案子,我一整天都在衙门的公堂上。”
顿了一下,他又道:“多谢你告知。”
云澄颔首之后,便继续转过影壁先走了。
祁文晏收回视线,看向候在身侧的风临:“去打听一下。”
“是!”风临连忙拱手应诺,转身又出了门。
祁文晏和云澄用饭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以没什么讲究也没什么样,也就两刻钟……
酒足饭饱,云澄就抹抹嘴回了自己那边。
风临暂时还没回,祁文晏就拎着两人喝剩下的半坛子酒走到荷塘边上的回廊下坐着等。
对岸那边,云澄是真的不怎么讲究,因为她不经常回来宅子里住,所以回廊上就连灯笼都没点,只回廊尽头的园里,住人的院子方向偶尔闪烁几点灯火。
初秋的夜风清凉,偶尔扫过面前池塘。
月色大片的铺洒下来,天空显得明亮又澄澈。
一直等到祁文晏手里的酒又去了一半,风临才行色匆匆自大门口的方向过来。
“主子,您怎么在这?”远远地看见祁文晏,他便三两步掠到近前。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祁文晏平时并不嗜酒,倒不是他酒量不好,他就单纯只是不愿意喝。
哪怕——
是在情绪最糟糕低落的时候。
他不喜欢用任何外物来麻痹,借以减轻心中的痛苦,仿佛自虐一般,总想清醒的经受一切。
此时风临看他这样,不免有点紧张。
云澄的酒都是烈酒,祁文晏喝的不少,却依旧目光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他自顾挑了挑眉:“打听清楚了?”
风临连收摄心神,毕恭毕敬的拱手道:“昭阳公主所言不虚,早上那事确实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和疑点……”
早上事发的经过,不乏亲眼目睹之人,加上风临手底下是有专门打探消息的渠道的,他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都与祁文晏说了。
最后,又补充道:“而且这个消息在各府邸之间传得异常的快,属下方才去打听时,好些人都在议论,说祁府的大小姐得武成侯解救,两人之间搂搂抱抱的不甚清白。这股话茬儿压是压不下去了,只怕流言愈演愈烈,别的不说,明日的中秋宫宴……对侯府那边大小姐而言就是道坎儿。”
他察言观色,试探着道:“要么属下去给那边提个醒儿,叫大小姐明日暂且避避风头,别进宫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祁文晏便不太刻意掩饰情绪。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语气揶揄:“那个丫头啊,她明天一定会进宫的,避而不战,不是她的风格。何况……我有预感,有些埋了很深的隐情,明日正是亟待爆发的契机。万一她不去,岂不是错过了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风临被她说的云里雾里,满面狐疑。
祁文晏却拍拍袍子站起来。
他将手里剩下的酒递给风临,径自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这酒不错,收着下次喝,别浪费了。”
风临抱着酒坛子,连忙追上他去:“您这是……要出门?”
祁文晏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说,但今天城外的事你们不都说有蹊跷吗?横竖现在睡觉还早,我去见见那个丫头吧。”
“您要回侯府?见大房的大小姐吗?”风临觉得他这是有点疯了。
说着话,已经追他到了门房。
门房的人听了动静,赶忙出来请安。
风临只得将酒坛给了门房小厮,叫他送回去叫厨娘仔细收着,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备马。
主仆俩赶回长宁侯府已经马上二更。
祁文晏没走正门进府,而是打马进了后巷。
之后,他坐在马背上不动,风临不等他吩咐就悄无声息越过墙头,翻进了府里。
他身手居然也是绝佳,躲避侯府的夜间守卫,并且连翻了数道院墙都如履平地。
最后——
进了祁欢的院子。
星罗伤了,这会儿已经搬到了侧院自己的房里安心养伤。
这时辰,云兮也服侍完祁欢沐浴,在隔壁书房里铺床躺下了。
祁欢那屋里倒是还有灯光,她今天心里有事,不太睡得着。
风临过去敲门,她确认对方身份并且开门,意外归意外,倒也是泰然处之,并未失态。
之后,听了风临的来意,她也没多做犹豫,进屋取了件暗色的披风披上,便拿钥匙开了院子里的小门,取捷径去后巷见了祁文晏。
“三叔这么晚还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祁欢出来时,祁文晏已经下了马,正靠在墙壁的暗影里,闭目养神。
听见后门那边的动静,他也没动,只抬了抬眼皮看过来。
他人在暗处,祁欢甚至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
他开口的语气也闲适散漫,不冷不热:“听说你早上在城外被人算计了,过来问问你,有什么线索和怀疑对象吗?”
他这话,也属实是问的直白又刻意了。
祁欢虽不确定他为什么会对这事感兴趣,但至少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便一五一十与他说了:“目前看来,有人在外恶意散布流言,疑似是想玷污我与武成侯秦颂之间的清白。可哪怕是这样,对方的真实目的也该是要坏了我与顾世子的婚约。可他们用来设计的我的罂粟提取物以及母马分泌物,有行家帮我辨认,都是极难得的东西,能出这样大的手笔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只能说对方是蓄谋已久,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若只是用来针对我私人,我觉得不合理,最终可能还是要抨击到朝堂,打压太子吧?”
说完,她就静默看着祁文晏,等他的后续判断和反应。
祁文晏沉默片刻,也便站直了身子。
“宁王府那个叶氏,以后格外提防她一些。”最后,他却只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重新上马离开了。
祁欢裹着披风站在巷子里,一直目送他主仆二人背影消失,这也才转身进了门里。
祁文晏怀疑是叶寻意的手笔?
那么现在和叶寻意有关的幕后之人,早已经不能理解成云峥,而应该是大成方面的来人了?
祁文晏是也发现了叶寻意的背后有大成人在暗中发力?还是只是歪打正着,他只是这么一说?
而如果真的是被他发现了——
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自己是看过一点原书,算有一点金手指加持,祁文晏一个书里的土著,他这是不是未卜先知,知道的太多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