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瘦子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们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几个保镖踊跃举证,“就是这两个小鬼!偷袭我们,无耻!”“疯狗一样,冲上来就动手。”“还挺能打的,看路数像是‘恶狼腿’和‘母老虎腚’,兄弟们根本不是对手。”
真能扯,他们连我出招都没看到,刚才还互相撕咬得正欢呢。黑胖子抚掌而笑:“呵呵,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样也可以?黑白双煞的办案风格和那四大神捕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丫头才不理他们这套,胳膊一挥,反驳道:“要说人证,这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有权作证,你可以问问这些孩子的父母们,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哦?”黑胖子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将豪猪刺一样的目光透过囚笼铁栏间的空隙嗖嗖地射向外围的人群,油腻的嗓音也随之弥漫开来:“谁愿意帮他们作证?站出来。”
人们不知是怕被刺扎到,还是担心被油滑到,争先恐后地向后缩去,彼此推搡,互相踩踏,原本铁桶般的人墙好似软化了一般,呈现出绵绵的波浪。
刚才那位驼背老婆婆被挤得东倒西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丫头急忙跳下去,将她扶到囚笼边,说:“老婆婆,不用怕,您来给我们作个证。”
本来只剩半条命的驼背老婆婆回光返照一般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丫头的手,急退几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不要连累我全家性命。”
我马上猜到这黑白双煞平日里是怎样的做派了,正欲一探究竟,不远处忽然传来孩子们的哭闹声。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跟黑白双煞的队伍一起来的那队杂牌军已经化整为零,正在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他们两人一组,各负责一只囚笼,一人从囚笼中往外捞小孩,另一人接过小孩,揪住衣领,扭住脸蛋左看右看,从上到下又摸又捏,像在挑家禽。
哭声来自黑白双煞身后五六丈远的地方,那儿摆着一截三四尺高的圆木桩,旁边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杂牌军。他左手提着一柄明晃晃的斧子,右手正与一个咧着小虎牙拼命哭闹的孩子在纠缠,青筋根根暴起,口中兀自吼个不停:“别动!老实点!再动全给你卸了!”
那小虎牙全然不听,哭声愈发撕心裂肺,我通过“探罪之眼”从那壮汉身上看到了小虎牙的恐惧之源,只觉得心脏像被人猛地捏住了一般,头晕目眩,无法呼吸。
这些杂牌军原来是丐帮的特别分舵——“灭心舵”,该分舵最擅长利用残疾孩童挣钱,收入年年稳居丐帮各分舵之榜首。顾名思义,要加入“灭心舵”首先要泯灭自己的良心,但凡尚存一丝人性者都干不了这活。眼前这个拿斧头的壮汉就是“灭心舵”的舵主项魁,他经常组织手下通过各种渠道搜罗那些长相讨人怜爱的健康小孩,然后用我在“探罪之眼”中看到的种种禽兽不如的手段将他们弄成残疾,再赶上街头乞讨谋利。这一刻,我只想把这些手段一项一项在项魁的身上统统试个遍。
连黑白双煞都看不下去了,白瘦子脸色微沉,对项魁说道:“要弄带回去弄,这光天化日的,影响多不好?”
谁料项魁根本不买账,虎目圆睁:“钱我们一分不少你,怎么处置老子说了算!”言罢,又冲其他丐帮弟子吼道:“都麻利点!”
这些年太平州又是战乱又是饥荒,间接壮大了丐帮的实力,项魁才会有连黑白双煞都不放在眼里的底气。白瘦子和黑胖子对视一眼,硬是把怒气憋了回去。那几十名丐帮弟子也都挑好了小孩,听到项魁下令,便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准备动手。
忽然,那小虎牙一口咬在项魁的手背上,挣脱控制,发足狂奔。项魁毫不犹豫地一甩手,斧刃旋转着在阳光下画出刺眼的弧线,直扑小虎牙的背心。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但对我来说,时间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