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她便认得面前男子的容貌,她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那削刻的五官,深邃的眼眸,不自觉的唤出:“七哥。”
可是七哥是谁,她好像又不认识他,瑶又迷惘的垂下了眼睛。
面前男子没有否认,也没有一丝不耐,任由她这样抚摸着,翻找起记忆来。
她的指尖掠经过的每一处五官,任何一个棱角,背后仿佛都有一段记忆,一篇故事,只是被枷锁束缚的太紧了,她无法搬动,也掀不开...
从此,瑶便跟在这个人身后,唤他七哥,只是他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发通脾气,偶尔还会掐住她的脖子,警告她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
可当她每次委屈的落泪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慌乱失措,再不下重手,一次两次后,他会极其含糊的说几句类似道歉的话,三次五次后,他会送她礼物,还会开始哄她,十次八次后,他居然会说“是我不好”连道歉都变得十分干脆。
当然,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之后,瑶就认识了喜欢唤自己主人的秋,也慢慢知道了秋是她患怪病前的坐骑,不过她更愿意把她当成好姐们,甚至是亲人。
可她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在这儿,她在魔宫不认识任何人,戡普更不允许她出去,瑶突然觉得魔宫好闷,便偷偷溜跑了出去。
瑶拿着从小宫女手里费五个宝石簪子才换来的六界地图,一路溜去人界。
反正那些都是戡普随手送她的,魔宫里多得是,她也不甚心疼,便心安理得的带了些她自认为是很值钱的东西,背上个绣包袱,好好去人界闯一番。
可谁知,她才离开不到三天,就被无情的拎了回来,拎她回来的赫然就是她一直又撒娇又马屁,曾经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不停唤着他七哥的人。
瑶垂着脑袋,装了两年多的可怜,早已熟练到炉火纯青,当即皱起绣眉,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波光,波光盈盈欲出眼眶,真是好生可怜啊,见者锥心。
戡普当然也锥了一下,胸口某个地方咯噔一闷声,轻咳了咳,目光瞥向手中的杯子,似是觉得上面样别样精致,专注的盯着杯子道:“为什么要偷跑。”
瑶攥了攥袍角,知道戡普故意不看他,故作哽语道:“听说魔界与人界向来不怎么交好,瑶儿怕七哥会生气,不同意瑶儿出去,所以瑶儿想着偷偷跑出去玩个两日,兴许不会被发现......”瑶一面解释,一面查探戡普的神色,语气和音调都会随着戡普的某些小举动的变化而改成更为‘贴切’的方式。
戡普冷哼了一声,仍是不看她一眼,暗道:你倒聪明,知道说了我也不会同意,干脆就什么都不说,直接去做!
对于面前这个人,戡普是半点招数也没有,说重了她就哭给你看,哭到头疼也不罢休,打不得骂不得,偏偏不想理她,她还粘着你,被缠得久了,反而觉得她十分有趣,当然也有乖巧的时候。兴许这便是原原本本的瑶,不曾被世俗污染,被讨厌的枷锁捆住,坦坦荡荡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原本并不在意瑶唤他七哥,她跟秋宸那点事,他几乎一清二楚,但日子久了,却也逐渐敏感起来,戡普何曾在别人的光环下活着,又怎可替代他人?
偏偏事情就像一个轮回圈,瑶对于从前的事,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就只记得这副容貌和“七哥”两个字,打不得骂不得,更着急不得,于是他也渐渐想通了,她都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怜兮兮的,只知道谁对她好,就乖乖跟着谁,他又何苦去计较一个称呼上的事。
“下次让妖扇陪着你去。”戡普淡淡道。
瑶又扭捏起来,不依道:“不要,妖扇姐姐她死板的很,又不会开玩笑。”最主要的是她一跟妖扇说起戡普的坏话,妖扇便语气强硬道:“莫要不知足,我还没见过帝尊对哪个女人如此上过心。”
“七哥对他的妻子们都很不上心?”她好奇的问。
“他是帝尊,断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也不会只钟情于一个女人。”妖扇理所应当道。
瑶撇撇嘴,凡是与妖扇意见向左,每每便会与她争论起来,偏偏妖扇还说得头头是道,堵得人说不出话来,最后瑶只得罢了。
“那便等我有空了,陪你一起。”
瑶嘟嘴道:“永远都是这句话,瑶儿无话可说,所以也不打算理你了。”拍拍屁股欲走出大殿。
没理的人明明是她,她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天机阁没了,不代表人间没了会天演术的人,就她这个修为,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给她掳回去邀功,届时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戡普抬手把已经走到殿外的瑶倒吸过来,轻轻揽在臂弯处,瑶挣扎无果,只能垂着头瞪着一双无辜的水眸,让人舍不得责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