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咬着嘴唇,眸中隐隐泛光,嗫嚅半晌说道: “魔医说,秋主人的身体本就不能使人怀孕,所以主人肚子里的宝宝会比之常人要弱小许多,再加上主人的身子本就虚弱,又受了三个月的惊吓,没有好好养胎,所以这孩子异常难以生存。”
怪不得这阵子我躺在床上虽是昏昏沉沉的,却也不曾睡着。没了孩子以后我哪里还需要睡觉,身体又变回了之前的状况,不需要休息,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困。
秋没有再说下去,七哥走了,我受了不小的刺激,而且小产那天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下血速度过于凶猛,大有血崩之势,竟是我担惊过度的缘故,亏我还学医多年,竟连自己的孩儿都无法保全。
这一切都怨不得任何人,是瑶太没用了,瑶儿对不起七哥,更对不起我们的思儿...
失魂落魄的走向外面,灵瑶殿的梨还是七哥亲自命人移植过来的,上面惨白干净的瓣,多像七哥离开时化作原型的身子,一片一片飘飞到我身上,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知道有个地方一直在向我招手,瑶累了,更是什么都没了。
坚强,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适合我,更不配被孑然一身的人拥有。
我拼命的狂奔起来,赤着足,衣服也单薄的可怜,可是还有什么是比我这副身子更可怜,更寒酸的,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主人, 你要去哪啊,你身子还没好。”秋在后面追着我喊道。
我想起了邺勉,想起了一切,却违背了那个问鼎仙道之时再续前缘的承诺,我残害生灵,一身杀戮,根本不配背负起大地的责任成为大地之灵,我没有了七哥,失去了孩子,如今留给我的除了剜心蚀骨的疼什么也不剩。
对不起七哥,瑶儿一个人太累了,无法承受这样的一切,求你原谅瑶儿好吗。
我拼命的跑,御出了星恨,将秋逼成了蛋形,朝着那无瘠之地的源头驶去......
都说投胎传世的人要经过奈何桥上一走,瑶不知道她的思儿是不是也刚刚从这儿走过,瑶好想一直守在这儿,把她的思儿接回去,可她连思儿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如何认得出它。
瑶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桥头...
因为心死,身想往生,昨日的种种缠绵,无法估量的爱,都因为七哥和它的逝去、那厌人的使命,让瑶觉得喘不过气来。瑶舍不得的是和七哥的爱,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瑶恨的却是自己,一个人活到她这般田地,伶仃于世,孑然一身,便也没了任何指望...
开始于斯,恩断于此,这一次,算瑶自私,承受不起恩,也负担不起断,瑶不想在死后的百余年里都这般痛苦,不如去搏,忘了这一世,也不再记得任何人。
瑶静静的站在奈何桥下,淡看桥上死灵穿梭阴阳,越过轮回,一批又一批的步入于世,她也向往起了六道,为何她不是一株生在玉灵虚峰下的草,这样起码能守在七哥身边百年,而不是只陪伴他数载。
瑶在这里站了许久,觉得眼眶越来越湿润,她脑海中邺勉的容貌愈见清晰,过往的一幕幕都显现在自己眼前,原来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的不堪,负了对邺勉的承诺,也未做到从一而终。
她惫了,也倦了,她伤心欲绝的跳入忘川河中,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封信,也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或许她在这世间上飘飘荡荡,除了结局一样,其余的还有谁会去在乎呢。
任河水浸入她的五脏,透进自己的骨髓,身体沉入忘川河底千丈......
或许她还有一丝旖旎的幻想,便是记忆回到三个月前,他的七哥只是出了远门,她可以一直等,等到生命的终结,等到此身以损,至少她不会如现在般绝望。
只可惜那只不过是她内心潜在的幻想,忘川河水何等浓烈,一池忘川,三缸江水,煮在一起才成了一锅孟婆汤,一碗足够一人忘却一世的记忆。
而瑶此心已死,她不在乎是今世,还是来世,她什么都没了,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她只要接受这冥冥中安排的结局便好,皆大欢喜,她也不需要再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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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穿梭。
听说两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说她从前的名字叫瑶...
两年前,瑶险些溺水身亡,若不是过往了死灵看见并认得她,通知了冥界的大判官等人,她现在可能就是忘川河下的一具亡灵了。
当她醒来时,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只是生了一场怪病,在床榻上躺了好几个月不说,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