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也是你的人,对吧?”沈云初稳住心神冷冷分析,“做粗活的小丫鬟,手指怎么可能那些白皙纤长,她说她会弹琴,说她摸样生的好,还说她手段高本事大,急巴巴地想往梧桐苑中钻,若是从前,我最喜欢她那种勇敢到到孤注一掷的奴,有担当有魄力,有谋略有手段,可惜我识破了,你若想往梧桐苑插眼线,很容易,我那个院子里各院的眼线都有,可是若想往我身边送人的话,比登天还难,因为我谁都不信,你杀了翠丫,我还会有蓝丫紫丫,有什么打紧?”
韦庄幽幽地看着她,“初初,我恍然觉得我从未认识你。”
这话听着耳熟,仿佛荀阳也这般说过,可荀阳本就是熟悉她的人,理所当然能察觉到她的变化,可韦庄与她不过一面之缘,竟也是如此熟稔的语气。
“把玉佩给我!”沈云初蹙眉想了想,确定自己两世为人,与韦庄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遂放弃了深思。
她朝他伸手要自己玉佩,“我与你本就是不相识的,别以为两块玉佩就像干预我的生活,在我心里面,你与大街上卖冰葫芦的小商贩没什么区别,甚至你还不如他们可爱,至少我若是觉得那冰葫芦诱人,走过去之后,还会回头再看一眼,而你,不过是擦肩而过都不会回头多看的路人!”
韦庄呼吸陡然一沉,冷笑几声,“好个卖擦肩而过都不会回头看的路人,初初,你果真是个狠心的妇人。”
“所以你别再费心思了,我们沈府后院,就算斗到天上去,也与你韦郎君无半分干系,至少我不想与你有半分干系。”
“好好好!”韦庄连说三声好,像是气极了的模样,声音中压抑着低沉的情感,将她的玉佩舀给她,“是你说的,你与我无半分干系,你是死是活,自然也与我无半分干系,就当我这许多年的等待都错付了,希望你敬爱的母亲对你下狠手的时候,你还能笑着对我说,你与我无半分干系!”
沈云初看他挺拔的身影迅速隐在黑暗中,唇畔勾出几抹苦笑,她有夜盲症,黑夜中便什么都看不到,翠丫又不知被他如何了,她如瞎子那般伸着五指在前面摩挲着,脚下踢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她心中一紧,踉跄地跳起来。
“娇娇,你怎么了?可是赏完了?唔,原来天都这般黑了,对不起啊,奴大概是太困了,竟然枕在草地上就睡着了,奴这就带娇娇回去。”
翠丫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她热情活泼的笑意,沈云初却觉得,她唠叨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动听。
沈云初睁着眼睛努力往四周看了看,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可她直觉,韦庄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否则翠丫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她的脚下。
可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切,让她如锋芒在背,沈云初扶着翠丫的胳膊,加快了步伐,只觉得沈府的路竟是如此的漫长。
月出东山,柔和的月光洒下来,沈云初抬头看,天际晴朗,稀疏的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不知云州的月是否也这般皎洁,不知云州的人,是否也在抬头看月。
翠丫扶着沈云初,只觉得娇娇身上有种悲情的气息在流动,打着灯笼的小丫鬟在路上穿梭,她隐隐松口气,那野桃开的地方,实在是偏僻得令人害怕。
“娇娇,你有没有听到哭声?”翠丫的脑字里忽然想起,前两日春屏讲的女鬼半夜哭的故事,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