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确切概念。
生活在这里的人,谁也说不清身边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一位年轻记者,从另一个世界来到马角山,看到这个沧桑的世外桃源,直到他写下关于这个地方的新闻报道:《一个村子的出路》。
这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猛然惊醒。
这个不再让人心寒,而是让人感动甚至感激的陌生人,
这次又来到了马角山,就在我死后的第三天。
他就那么静静地如僵尸一般站在那边望着我,眼神凝重而复杂地看着我,仿佛要从我的身躯里面挖出什么东西他才能心满意足。
但事实是我身体里面除了冰冷的血液、骨头、烂肉之外就是腐烂难闻的臭气及一些令人作呕的污秽、蛆虫,并不能对一个正常的生灵产生美妙而又强大的吸引力,
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会对那些在山林里饥肠辘辘的野兽有极大的诱惑
——这也许是我死后唯一对大自然有用的地方——让爱食肉食的动物饱餐一顿。
一堆腐烂的发臭的烂肉只会对我生前所感激与敬仰的人带来晦气与麻烦,事实上已经让爱我关心我的朋友亲人伤透了心。
可是,如果从那荒凉而又凄惨的眼神来看,他不是只单单想要从我躯体里面得到什么东西那么简单,一个更大的秘密可能隐藏在他的心里。
随着时间的一点推移,却不想那什么秘密化成了晶莹的泪珠,而且不是一颗是很多很大的几颗、十几颗。
哦,是什么秘密那么感人呢?
这个人十多年来一直往这边跑,往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荒山野岭跑。
在十几年艰难的路透上,孤单一人冒着饥饿寒冷、冒着疾病死亡、冒着被野兽吃掉和被仇人谋杀的危险,毅然决然的行走着,。
在一次次的来到马角山后,见到他想见的人儿之后,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如此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往这个地方跑呢?
这些答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知道、死了之后到现在还不能知道呢?
这些晶莹剔透的泪珠中到底包含着怎样的秘密?
哦,我感觉到了,一颗、两颗……热腾腾的泪珠仿佛滴在了我的心里。
……
也许不用我多说……还是说了吧……说出来也许能痛快些!
十多年前,这个陌生的人,带回来的那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就是我。
不错,那个让郁曾东伤心透了的、后被金后山(就是我现在的父亲)收养的,狂野的孩子——就是我,就是这个现在已经死了躯体的、灵魂只会在漆黑的屋子里胡乱游荡的我。
……
十多年前,发生在遥远上海的一幕幕,模糊而又深刻。母亲的亡故的阴影仿佛像一个幽灵一般游荡在我的心口、游荡在我的脑袋里。
一个可怜的孩子,虽生了下来,却没有了亲人,只能流落街头,是谁又在做弄我、玩弄我残弱的躯体和脆弱的灵魂?
难道上天降生了我,又要给了我一个惩罚,来弥补前世的罪孽?
多么难忘的日子!
多少年过去了!
我现在死了!
可是我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这一切啊!
我在这个死了的世界里,为孤魂、为野鬼,本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但却有了在生前难以实现的一种可能
——无踪无影、无孔不入的如上天一样来审视自己的生平,及自己生前所生活的世界,况且生前在灵魂里刻下了那么多无法磨灭的记忆与谜团,
在心有不甘而可以不为世俗可扰的另一种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使我来看待过去成为极大的可能——我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年前在上海的一系列遭遇。
啊,还是让我以一个死者的记忆再来回忆一下那些悲惨而又荒唐的过去吧。
哦,时隔十多年了,我生命最初的时光里,许多记忆已经淡淡地消失了,但是在一九九五年的那个上海的清晨的记忆,却像是烙在我心坎一样,而且在我死后却出奇的清晰起来
——从那个清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生命中仿佛才有了“记忆”。
最开始的记忆中,就出现了这个此刻盯着我的尸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