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程绚应了句,“哎。您走慢点。”
意识到宋星仪因为他回家晚而生气了,贺瑜几乎一刻不停地朝门口走了过去。看早上宋星仪无所谓的表情,他哪敢奢求宋星仪会关心这些事。
“不对。”马上要到门口了,贺瑜又停住了脚步,“洗手间。”
程绚不明所以地带着贺瑜往洗手间走,贺瑜一路走着拍了拍脸:“不该喝这么多的。”
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想了想又把外套脱了下来,贺瑜闻了闻袖口,问程绚:“我身上酒气重吗?”
程绚诚实点点头:“有点儿。”
看着贺瑜一脸焦急,程绚又替贺瑜出主意:“您回去之前给宋先生买件礼物,到家好好哄哄。宋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很在意这种事的人。”
尽心尽力替贺瑜出主意的程绚成了今晚第二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
半夜一点多,程绚开着车一脸为难:“贺总,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花去啊。您要不换件别的东西送?”
买好花又着急忙慌地往回跑,贺瑜站到家门口看了看表,指针还是已经毫不留情地走到了一点二十。
不会已经睡了吧。
贺瑜做好了被反锁在门外的准备,伸手试着推了推。门竟然没锁。
贺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一片昏暗的客厅里,只有沙发前的一盏落地灯还亮着,把沙发上的人照的暖融融的。
宋星仪蜷在沙发上,盖着个厚毛毯,已经又睡着了。
贺瑜轻轻锁上门,想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一回头,却发现宋星仪已经坐起来了。
宋星仪被他关门的声音惊醒,刚才头发又没吹干,顶着头乱蓬蓬的炸毛,宋星仪裹着毯子努力睁开了眼睛。客厅只有沙发这片亮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贺瑜的大致身影。
宋星仪吸了吸鼻子,半夜惊醒后的五感格外灵敏,空气中氤氲着一片浓浓的酒气。
“星仪……”
贺瑜心虚着,朝宋星仪那边一步一挪。
宋星仪为了给他留门,在沙发上睡到了大半夜,看见慢慢走过来的贺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胡乱在身边摸了摸,宋星仪不知道抓起个什么东西就往那边投:“你是没戴手表还是没带手机还是没带程绚?都快一点了你不知道回家吗?”
贺瑜也不躲,慌忙紧走几步蹲在了他面前:“对不起。”
圆形的橘子直直砸在了alpha胸口,又掉在地上,撞得地板砰的一声,骨骨碌碌不见了踪影。
宋星仪又清醒了些,不知道刚才投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砸到他哪儿了,摇摇晃晃想下去扶他一下:“没事吧。”
贺瑜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握住了他的手。
“呐。”
贺瑜把垂在另一侧的手抬了上来。
“送你的。”
一月份的寒夜里,宋星仪关掉了全家的灯,只留下了头顶的一盏。
宋星仪顶着头乱糟糟的炸毛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低头看。
Alpha身上还带着凛冬的寒意,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衣,像个中学生一样蹲在茶几和沙发间狭小的缝隙里,举着一捧火一样绚烂的玫瑰。
暖色的灯光倾泻而下,打出了一片柔和的光团。明明是在昏暗的夜里,宋星仪却分明地感觉到他眼底的爱意实质一般清晰。
宋星仪的瞌睡被面前的火焰灼烧殆尽,慢慢抬手接过了那一捧花,搂在怀里低头闻了闻。
贺瑜松了一口气一般盘腿瘫坐在了地上,手往后撑了一下,又抬起身趴在了宋星仪身前的沙发缝隙上。
“喜欢吗?”
眼前的alpha像只叼来了心爱礼物等着主人褒奖的大型犬,前爪扒在沙发上,下巴又放在前爪上,歪着头冲他摇尾巴。
宋星仪把花往怀里收了收:“嗯。喜欢。”
宋星仪是一颗纯白的星星,他柔和、浅淡,对纷繁错扰的千颜万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爱。贺瑜常常在想,宋星仪是否自出生之时起便拥有了常人究其一生也难以修得的慧根,世间诸相,于他而言不过都是虚妄。
面对着这样宁静自持的宋星仪,贺瑜却固执地给他买了一遍又一遍的红玫瑰。
他是宋星仪真挚而虔诚的信徒,玫瑰的红是夜莺泣出的血,是从他心里燃烧出去的火焰。不是这样热烈的爱,怎么配在宋星仪面前出现。
贺瑜趴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神色里染上了几分怜惜的宋星仪,想起什么,放空了视线慢慢说:“原来曾经的遗憾被弥补是这种感觉。”
宋星仪把视线从花上移开,疑惑了下。
“遗憾?什么遗憾。”
贺瑜坐在地上,拉住了宋星仪的手放到脸上枕下去抬眼看他:“我之前有一次也买了这么大一捧玫瑰,想对你告白。但是你没有收。”
“我不记得啊。”
宋星仪简单回忆了下。贺瑜是喜欢送他红玫瑰,但是这么大一捧,宋星仪想了又想,还是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