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贺瑜一眼就认出了宋星仪。
“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让我在您这里躲一下。很快,很快就好。”
宋星仪显然是跑着来的,气息还没平复,靠着车门坐在地毯上,眼神飞起看他,话音带起了胸口明显的起伏。
在司机开口驱赶之前,贺瑜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有似无的红酒味在空气中氤氲着,和宋星仪带进来的水汽混在了一起,勾绕铰缠,织起了张宋星仪觉察不到的蛛网。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这人淋的湿透了,雨水顺着打成绺的头发往下落,从眉骨滴到眼睫上,坠得它颤来颤去地抖。
顺着侧脸流下的水迹一直汇到下巴尖上,滴滴答答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你没带伞吗?”
“嘘...”
宋星仪突然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盯着窗外看。
贺瑜被迫欣赏了他被湿衣服勾勒出的脊骨和腰背,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他身上的水滴,从后颈开始往下,一直往下,描摹着,渐渐滑进他不为人知的缝隙。
远远地跑过来一群安保人员,都淋的湿透,在车库口分散开来挨个敲着车窗,一看就是在找人。
“先生。”宋星仪靠在车门上,“能不能......把顶灯关掉......”
车顶灯并不亮,宋星仪却还是害怕。
贺瑜没回答,司机和秘书只在前面眼观鼻观心。
“这位先生。”
刚才散开的安保人员找到了这边,敲了敲车窗。
“烦请您把车窗打开一下。楼上一位客人丢了位男伴,请您配合我们查找。”
宋星仪倏忽抓住了贺瑜的裤脚,朝他摇着头,做着口型求他。
贺瑜瞥了他一眼,开了些窗。
外面的空气很凉,从窗口捎进来的风激得宋星仪一抖,捏着贺瑜裤脚的手指渐渐放开了。
感觉到他的瑟缩和逃离,贺瑜焦躁地皱起了眉头,拿起车座上一件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贺总。”车外的人看到贺瑜,态度尊敬了许多,往车里瞄了一眼,隐隐约约像看到个青年缩在角落里。
“楼上群盛的孙总,丢了个男伴。”车外的人解释着,“让我们几个下来找。”
“嗯。”贺瑜往里侧靠近了些,把西装外套往上拽了拽,盖住了宋星仪线条清晰的肩头。
车外的人又瞄了一眼,心知道这丢了的人明摆着就是在车里。虽是着急,却又不敢直说要人,打着哈哈:“那会儿,我们几个兄弟说看见他往这边儿跑过来了。不知道贺总您,看见没有?”
“没看见。”
“啊?”
车外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宋星仪也没想到他会说没看见,抬起了头看着他。
“贺总......”车外的人陪着笑,“您看......”
“我说没看见。”
贺瑜凉凉望了车外那人一眼,又做出一个温和的笑,关上了车窗。
车子发动,宋星仪从地上爬起来趴跪着从后车窗往外看,看着那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谢谢您,先生。”车子驶出车库,宋星仪才终于放下心来,又瘫坐回了原地。
“请您在下个路口把我放下就好。真的非常感谢。”
宋星仪拿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里侧湿淋淋的水迹,仔细叠好了放在了座椅上:“也谢谢您的衣服,我赔给您。”
贺瑜在原地坐着没动,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他说完话却一直看着窗外,像是等不及在找地方下车。
“那里......”
宋星仪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瑜握住手腕拽到了跟前。
“先生?”
宋星仪一下子没稳住,另一只手按在了他腿上,又慌忙收回来。没了着力点,趴跪在贺瑜腿侧的身体摇摇欲坠。
司机抬手打开了空调和排风口,车里猛然浓郁的红酒味却并没散去多少。
所幸宋星仪是个beta,对贺瑜隐秘的龌龊毫不知情。
“宋星仪。”贺瑜说,“好久不见。”
宋星仪和贺瑜第一次见面,是在七年前。
那年宋星仪20岁,贺瑜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