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盐，你脑袋怎么了？”李牧迅速蹲下，紧蹙眉头盯着他的额头，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你撞到哪里了吗？”
时盐吸着鼻子：“没有啊。”
大白看见陌生人，饭也不吃了，冲他汪汪直叫，时盐拍拍它脑袋，让它安静。李牧却一把拽起他，把他带到洗手间镜子前，指着他头上的那块青紫道：“这里，你没有感觉吗？已经有淤血了。”
时盐这才凑近仔细看了看，用手碰了碰那处，无所谓道：“哦，我之前不小心撞到了吧，没注意。”
李牧又一把抓住他触碰伤口的右手，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这又是什么？都流血了，你也没注意吗？”
时盐看着食指上那圈带着血渍的牙印，面无表情：“不小心咬了一口，已经快好了。”
李牧对他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谁不小心咬了一口？你自己吗？还是门口的狗？”
时盐听到这话，突然大脑混乱地发起狠来：“有区别吗？我，还是那条狗，有什么区别吗？”
“你到底怎么了？”李牧皱起眉，担心地看着他。
时盐倔强地咬着唇不肯说话，埋下头不看他。
“时盐！”李牧捏着时盐的下巴，严肃地喊道：“松嘴，你快把你的嘴唇咬破了！”
时盐的脸被他捏得皱起来，他松开了嘴。李牧瞪了他许久，无力地松开他，叹了口气：“你好像总是在不自觉地伤害自己。”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时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让我来帮忙，你相信我吗？”
时盐吃软不吃硬，他卸下劲来，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李牧，你是不是要回老家结婚了，不要我了？”
这声音比蚊子还小，李牧低头凑过去，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时盐说不出第二遍，他难堪地低头说道：“我是不是很软弱、很没用啊？”
李牧伸手抬起他的下颌，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时盐难过地摇摇头：“我谁都不如，不像王婧雅家境那么好，不像唐沐泽那么有才华，不像李淑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热爱什么，更不像你，你比我好太多了。”
李牧不赞同地摇摇头，手指固定住他的脸，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时盐，你不用跟任何人比，你很好，非常好，就算是我，在你所处的环境里长大，也很难变得比你更好，不要妄自菲薄。”
时盐扒开他的手，转过头不愿与他对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我偷过东西，打过人，我还抢同学的钱，谁碰上我都很倒霉。我……我还偷看你的信。”
“什么信？”李牧疑惑道。
时盐伸手指向书桌上的粉色信封，脸红透了，难堪不已：“你不在，我没经过你的同意自己拆开看了。”
李牧挑眉看向信封，那封信他还没看过，也不准备看。收下它，是不愿当面拒绝王婧雅的真诚，可王婧雅对他的那份少女情怀早已消失，当事人都释怀了，他更是从未放在心上，现在看这封信，没意思。
但时盐看了，他似乎还当了真，李牧眼神莫测，他问道：“看了以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他偏过头，想看清时盐的表情，可时盐偏不如他的意，整个身体转了过去，拿后脑勺对着他，“我没什么想法，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真的？”李牧朝前走了一步，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问：“就算我愿意和王婧雅在一起，你也支持我吗？”
时盐听着身后咫尺之间传来的低沉声音，难过得又想哭了，他努力稳着嗓子说道：“我支持你。我不想自己总是这么没用，以前就算天天挨打，也不得不依赖我爸活着，现在又来依赖你。你要是走了，我就跟门口的大白一样，自己养活自己。”
时盐说完，忐忑地站在原地，等着李牧给他下判决，良久，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进了温热的怀抱。
李牧沉默了很久，他靠近一步，贴上时盐的后背，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把下巴尖搁在时盐的头顶。
“时盐，你听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李牧说话时胸膛不断地震动，时盐的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好。”他说，贪恋温暖一般往李牧怀里缩了缩
李牧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我高中毕业时，我爸妈对我和李淑说，家里的钱不够，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大学。李淑那时马上高三，我把这个名额让给了她。”
“你不是兴怀大学的学生吗？”时盐闷闷地说道。
李牧轻笑一声：“是啊，这个秘密我是第一次说出来，除了你，谁都不知道，你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