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他的朋友圈和博主号更新很频繁,全是新写的书法,想看看能不能接一些买字的单。
凌澜中午正和蒋舒悦闲聊,自从中小学生要求减负后,自家还在上小学的弟弟一放假就在家贪玩,家长工作也忙,没空管他,让凌澜帮忙想想办法,看弟弟喜欢什么,给他报个兴趣班。
凌澜不满地吐槽:“我弟能喜欢什么啊?他就喜欢调皮捣蛋,天天上房揭瓦,已经报了个篮球班了,可精力看着一点都没消耗。”
蒋舒悦捂嘴笑道:“要不要考虑让弟弟去学点琴棋书画?培养个安静一点的兴趣?”
“这主意好!”凌澜点点头:“就怕老师管不住他,他坐不住的。”
“那就找个一对一的家教呗?专盯着他一个……”蒋舒悦想了想:“诶!我想到了!”她打开手机朋友圈,“前段时间我家搬家,那个搬家小哥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一手书法写得可好了!”她刷刷刷地翻出李牧的朋友圈,给凌澜看。
凌澜凑近看了眼,连连点头,找大学生家教的费用会比专业老师便宜很多,她让蒋舒悦试着联系李牧,看看他有没有意向。蒋舒悦一边发消息,一边表情烂漫地看向凌澜:“到时候上课,咱俩也去听听吧!他长得可帅可帅了!”
李牧很快回复了蒋舒悦的消息,周末教小朋友书法,他完全没问题,于是两人约好了今晚去凌澜家详谈,定下试听课的时间和报酬。
那边,时盐在钱爷爷家吃过饭,主动洗了碗。不知为何,钱爷爷多留了一小碗拌着鸡蛋和肉块的面。他在时盐身后辗转了许久,试探着开口道:“小盐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听我这种老头子的话,但我多嘴问一句,你……想过自己未来怎么办吗?日子总不能这样过下去吧?再坚强的人也熬不住啊,你想过出路吗?”
时盐怔怔地迷蒙着双眼,两天前李牧问过他类似的问题,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他会找园长借钱,会好好学习。满满的敷衍,他和时明义之间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想扯上别人。他摇了摇头,低落地说:“我好像没有办法摆脱我爸,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钱爷爷叹了口气:“来,你跟我来。”说着他端起剩下的一小碗面,向院子里走去。
时盐把干净的碗碟摆好,擦干双手,疑惑地跟着钱爷爷走到院门口。钱爷爷端着碗,神秘地对他摇了摇手指:“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等着吧。”
他站在门边好奇地四下张望着,暮夏的午后仍然炎热无比,有丝丝微风带着热意吹来,时盐哭得红肿的眼皮被风轻轻刮过,痒痒的。很快,他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几只小爪子在急切地赶路。
没多时,一只灰扑扑的断尾巴狗跑到院门前,抬起两只前爪扒拉着低矮的木头门。是刚才阿毛想要勾搭的那只流浪狗!
时盐瞪大眼睛,看着钱爷爷熟练地把流浪狗放进来,把面搁在它脑袋下,流浪狗亲热而矜持地舔了舔钱爷爷的手指,低头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时盐不解地看着钱爷爷,钱爷爷笑着说:“我朋友不多,这大白算一个,今天开始,你也算一个啦。”
时盐歪了歪头:“你是说,我和这只狗很像?”
钱爷爷摇了摇头:“大白以前是我邻居养的狗,我跟它熟着呢。只是我那个邻居,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把大白当个小玩意儿,动不动就打它,冬天剃它的毛,给它吃些垃圾玩意。”
他叹息一声:“一开始我还没发现,每次在门口看到大白时,它总是很狂躁,孩子们都怕他。后来我发现,只要我那邻居不在,大白就会拼命转圈,追着自己的尾巴咬,有一次甚至把尾巴咬断了半截。”他指了指吃得正香的大白,“看,现在就成了只短尾巴狗。”
“怎么会这样?”时盐皱眉问道,“它有狂犬病吗?”
钱爷爷摇了摇头:“咬断尾巴那次,它主人不在,我就把它抱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去给它治伤。那医生问了情况,就断言说狗主人虐狗。我还不信,医生说狗是非常依赖主人的,它会听话懂忠诚,你对它好,它每天就开开心心的,也对你好。你对它不好,它就会愤怒,会具有攻击性,但它不愿发泄在它依赖的主人身上,只好发泄在自己身上。它不肯打破它内心的信仰,所以选择伤害自己。”
时盐垂下眼,安静地问:“那后来呢?”
钱爷爷叹了口气:“后来那个邻居搬走了,狗也被他丢在这。我本来想接过来自己养,但我家里出了事,小孙子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被送过来,孩子不喜欢狗,我就没有养它。”
大白吃完了碗里的食物,很珍惜地舔着碗底,钱爷爷蹲下身挠它的毛脑袋,逗它玩耍,他说:“不过做一只野狗对大白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必再依赖伤害自己的主人,把信仰和爱留给自己,饿了就自己找吃的,高兴了就找喜欢的人蹭蹭,被欺负了就大胆地欺负回去,没有谁可以理所应当地打它,虽然总是幕天席地,但睡得都是安稳觉。”
时盐听完这番话,沉默了很久。他常常自虐般地咬自己的手指,打自己的头,原来,这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把这种愤恨发泄在时明义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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