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时谁都没有出声,小小的木屋一片死寂。
在这窒息般的气氛中,能轻易听出利斯卡声音中的慌乱,“你、你都听到了?”
门外的周牧脸色苍白,他嘴唇动了下,平静的面具似乎在那瞬裂开,露出一抹痛苦的底色。
利斯卡顿时觉得心尖被狠狠揪起,他下意识就要走去。
“宝宝,你听我说,我、我真的没想要把这事告诉你。你、别这么难过,我好心疼,宝宝,我错了,我不该说出来……”
而利斯卡这一动作,像是惊醒了周牧般。
他脚步有些乱地后退着,接着转身,冰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形拖出一道长长的、踉跄的影子。
“宝宝!”利斯卡登时就要追过去,被面前一只手挡住。
雪霁亦是看着周牧的背影,微微凝眉,“先让他静一静。”
与此同时,木屋旁的一处住居。
简易的书房中,西里尔正与终端建立深层次连接,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处理着繁杂而庞大的军务。
这般高效率处理消息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待军务处理完毕,再睁开眼,斜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室银辉。
大脑仍残留着些许高强度刺激之下的晕沉——他为了能争取更多同周牧相处的时光,军务几乎压缩到一个极致的时间范围内。
西里尔揉了下额角,接着起身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周牧的卧室隔着层层的树枝隐约可见,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应该已经睡了,屋中没什么光亮。
现在睡觉,应该不会再窝成个小蘑菇了吧……
那天看到窝成个小蘑菇、眼角还挂着碎泪的周牧,西里尔向来平静的心中泛起波荡涟漪,只想把人揽入怀,吻去那泪痕。周牧肯定害羞的,湿漉漉的眼眸觑着他,说些黏黏糊糊的悄悄话。
西里尔默默望着静寂的卧室,薄雾般的银辉落入眸中,似也将之染得淡淡柔意。
仅仅想到周牧、想着那不自觉露出的可爱表情,便觉一股暖流熨帖心间,彷佛吃了极为对症的药丸般,脑中的晕沉渐渐消去。
这般平平淡淡又别有趣味的生活也挺好,西里尔心中些许悸动。
只不过,深蓝的眼眸又微微沉凝——来之不易的休假将要结束。
他,即将返程。
窗前,人影伫立良久。
而令西里尔挂念的心上人,并没有乖乖待在屋里。
“原来在这儿呀,队友。”
雪霁看着抱膝坐在石块上的周牧,有些讶然挑眉。
除了眼眶深红,黑眸泛出些哀怮痛色,表情倒是意外的平稳很多。
雪霁亦是席地而坐,抬眸,面前便是帕泽湖。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些许荧光碎闪翩跹其间。
他两手懒洋洋地向后撑着,在习习微风中舒舒服服地呼了口气。
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只吱吱咕咕的虫鸣。处在这般美景中,不消片刻,便觉心思宁静。
周牧仍是抱着膝,腰背弓起,薄薄的衣料下,隐约可见节节凸起的背脊,只微风吹荡间,这抹脆弱又转瞬不见。
雪霁嘴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道:“队友,你坐这儿不回去,我还以为,”
说着,他眼眸滑去,不露声色地盯住周牧的侧颜,“......你会想不开了。”
“......”
周牧的沉默令人心惊。
雪霁看似懒散,实则肌肉寸寸绷紧。
如若周牧真的有这般想法,恐怕会如利斯卡所言,先暂时清除记忆,再一点点放出,让周牧慢慢接受。
雪霁不屑这般,但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最近发生在周牧身上的事已经够多、足以压垮一个人。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听得这声,雪霁并未放松,他的视线仍未离开周牧,“不会在骗我吧,队友。”
周牧的发丝被微凉的湖风吹起一梢,他默然望着湖面良久,终是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平静。
“其实……我也以为,会走进去。”
雪霁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