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做事留一线么？你们还挺讲究。既然这样，交给我来。”
西里尔：“去问利斯卡愿不愿意把他的手环给你。”
雪霁愣了瞬，渐渐反应过来，微挑的嘴角显出些真切的兴味，“……呵，你们，是真的讲究啊。”
西里尔不可置否。
两人进了屋后，雪霁抱臂倚在门框。
现在嘉宾两死一伤，节目办不下去，甚至可能面临来自两大高等种族的怒火。为求自保，节目组会把黎安推出去，这样一来，势必会连带周牧。
雪霁一眼就看到问题所在，悠悠道：“所以，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
西里尔轻柔地将周牧放在床上，又拉过被褥为他盖上，眸光在周牧脸上凝了瞬，起身，直面雪霁，语气不容置喙。
“我们如何，不劳费心。雪霁先生，你不必再在这事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如你需要，我的部队随时听令，可护送你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事实上，这附近根本没有西里尔的部队。
——虽然西里尔在羲族军部中权力很大，但绝不能私下养兵，或是豢养暗卫，关于周牧的事也绝不能让羲族知晓，所以只能独自行动。
这次也是费了番功夫，处理好相关军务后才第一时间赶来。若是早些来到，估计周牧就不会有之后那些事。
西里尔面上不动，实则一直压着脾性。
他认为，周牧会发生这些，该是自己的原因。
当初在皓云星，他就该盯着处死三人。
甚至在周牧被劫持后，他该逼问三人是否还有同伙。
而现在，他又来晚一步。
……
这一桩桩下来，随着对周牧感情愈深厚，便如毒刺一般更深地扎进军官冷硬的心中。
他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毒蛇啃咬般，毒素侵入，连灵魂都在灼痛中煎熬。
“你的人就不必了，”雪霁道，“等周牧醒来，我们会离开。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军官的眸光瞬间沉冷，在那层冷硬的壳子之下，翻滚着炙热岩浆，他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插手，你已经越界了。”
“越界？”雪霁念了声，微微眯起的眼睛蓦地如鲜血漫开，气势陡凝，不知为何，又缓缓消隐。他勾起嘴角，语气复又散漫，“我们好像忽略了队友本人的想法，不如拭目以待，队友会做何选择。”
他走近，两人身高差不多，或沉冷或散漫的目光相对。
木窗送来吱吱咕咕的虫鸣与清风朗月，这小方天地气氛却极度紧绷，彷佛一个不慎，倾瞬便能掀起席卷一切的风暴。
雪霁的眉眼艳丽近妖，轻声间，慵懒的语气有种挑衅的错觉。
“我很好奇，是囿于过去，还是和我一起奔向星辰。队友的选择，真是令人期待。”
又梦到了它。
周牧说不清缘由，但不知为何，见到它后，心中就安定很多，彷佛天塌了，只要有它在，周牧便不会慌乱。
这次，他没有试图靠近，而是距它不远不近的地方缓缓飘荡着。
[我好怕呐……]
他小声呐呐。
不知是由着这在梦境，还是那瑰丽红晶的影响，周牧不再像现实中那般拼命压着自己，现下思绪繁杂，想到什么便也“说”了出来。
[他们、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好懦弱，我真的好懦弱……我不敢面对他们，我不敢面对安安……]
[那种事……好痛苦……]
[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劫持我的人，又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忘了什么……]
[我、也忘了你吗……]
不知为何，周牧想到这儿，心中漫开无法言喻的哀戚，漆黑的梦境如深水般，压抑窒息。
而之后，他渐渐屏蔽了现实中的事，转而专注起对眼前红晶的好奇。
[那你，也忘了我吗……]
[我们会有重逢的那天吗……]
[我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了，我在直播呐，看过我没有？]
[那天的鱼，好大啊是不是，很好吃呐，有机会见面的话，做给你尝尝……]
[当时在水下我又看到它了，它好像对我很不屑的样子，该给它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