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您好,我是顾明野先生的律师。受顾明野先生的委托,为他处理离婚事宜。”
夏知行心一沉。他深吸口气,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强装冷静地说:“好,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
律师跟他商定好日期,让他去花市的某区法院面谈。
夏知行跟公司请了天假,回花市办离婚手续。
临近过年,正是最冷的时候。他在毛衣外套上件羽绒服,背上背包,临出发时站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苍白憔悴,衣着邋遢。皱皱眉,夏知行鬼使神差地返回卧室,拿出离开花市时宴澄赞助的衣服。
宴澄自小就是富家少爷,买衣服又贵又有品位,唯一的缺点是不实用。比如这件薄薄的羊毛大衣,虽然垂顺有型,却无法抵御呼啸的北风。
结婚那一年,为了不给顾明野丢份,加上日常出行几乎不怎么在外面站脚,夏知行的衣着也这样昂贵、好看却不实用过一段日子。
来了江市后,他天天要在寒风中跑几百米赶地铁,又早起晚归地埋头工作,没有精力打扮,穿衣服格外追求保暖舒适。
等再来到门口的穿衣镜前时,他整身打扮都换了。他穿上了宴澄那件不抗寒的羊毛大衣,白净纤细的脖颈上搭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里面则搭配着衬衫和浅灰色西装,衬得他秀俊出尘,仿佛回到没离婚的时候。
室友是个不修边幅的宅男程序员,吃完外卖后走来将垃圾堆在客厅,看到夏知行后惊叹:“呦!你穿这个冷不冷?不过真是好看,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夏知行羞涩地笑笑,拿起背包出了门。
风尘仆仆地回到花市,来到律师指定的法院。进调解室前,夏知行紧张地把头发捋顺,又把大衣上一路坐出来的褶皱拍平,才昂首挺胸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只有法院的工作人员和律师,没有顾明野。
夏知行莫名地被一股低落的情绪淹没,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他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心想,要是穿羽绒服过来就好了,这样等出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冷了。
“夏先生,您好。”顾明野的律师正是之前夏知行在家中见过的那一位,当时他还在为顾朝海服务。给顾朝海打了十多年抚养权官司的他,打起离婚官司来显然易如反掌。
对方有这么强大的律师,夏知行作为过错方,几乎没什么可申辩的。
尽管处在哺乳期,可对方出示了宝宝已数月未吃父乳的证据,以及夫夫双方的经济差距。不消说,抚养权也没有任何争抢的余地。
名义上是调解,实际上没人需要征询他的意见,他这一趟来,只是被告知、签字。
夏知行木然地听律师的辩解和工作人员的调解宣判,仿佛他不是这场婚姻的主角,而只是个旁观者。
这场婚姻的另一个主角,甚至懒得到场。
工作人员念完冗长又毫无意义的财产分割,夏知行自然不可能从顾明野那得到一分钱。
念及他的经济能力,顾明野很大度地没管他要抚养费,律师插嘴说“夏先生对此应该感恩”。
“探视权呢?”夏知行问道。
由于孩子年龄还小,工作人员建议夏知行每月可以探望一次,每次一到两天。
“抱歉,我的委托人希望的频次是一年四次,每次最多一天。”律师沉着回应,同时又拿出各式文件和说明来证明,他这样主张非常合理。
夏知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捏着那枚被他体温暖热的铂金戒指。等对方陈词完毕后,他控制不住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豆大的泪珠滴在桌上。
顾明野,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巨大的声响,加上拍桌子的声音,法院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大跳。
律师顺势道:“您看到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情绪不够稳定,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影响。”
为了能保住这一年四次的探视权,夏知行只能含泪同意。
纸质的调解书和离婚协议很快打印好拿过来,律师放到他面前,“夏先生,您有充足的时间审核这些文件,然后再签字。”
“我相信法院。”夏知行抖着唇瓣说道,拿起笔在若干份文件上签字、按下手印。
在夏知行的独自见证下,这场婚姻就这样草草结束,一如它当初草草地开始。
律师完美完成工作,满意地离开。
“等一下,”夏知行叫住他,“是不是还要去办离婚证?你喊顾明野来,今天一块办了吧,我没时间再来一趟了。”
“是这样的,夏先生,法院的调解书和离婚证有同等法律效力,你们不需要再去领离婚证了。”律师公事公办地答道,“对了,关于探视权,您每次可提前一周跟我预约时间,由我来和顾明野先生沟通。请您理解,我的委托人不希望再和您产生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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