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择也被护士唤醒了,他戴着氧气罩,脖颈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唇色苍白。他暂时说不出话,眼神深深地凝着司鹗,无声地诉说劫后重生的喜悦,又可怜巴巴的,脆弱得好像一击即碎。
司鹗冷漠地移开目光,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来接自己出院。
安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
司鹗已经走进浴室洗漱,安择绑着绷带的手掌取下氧气罩,深深地呼吸牵扯脖颈的伤口疼得面色痛苦。
护士扶着他起身靠在病床上,安择平复紊乱的气息,慢慢地静下来盯着浴室的玻璃门后那道朦胧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司鹗走出浴室。
安择蠕动唇瓣,嗓音嘶哑地开口:“小鸟……”
司鹗不理他。
安择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期望和隐隐的哀求,“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司鹗换着衣服的手掌顿住,还是没有回应,继续整理领带。
安择固执地盯着他的背影,“司鹗,我羡慕你……”
“我真的嫉妒你,你的妈妈那么爱你,可我妈恨不得我去死……”
安择的双眼泛红,唇瓣微微抖动,“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
“那是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在睡梦中被惊醒,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我的妈妈,她要掐死我……”
安择委屈地落泪,“她恨司毅,恨安启,恨他们毁了她的生活,恨我是安启的儿子……”
他那双精明的眸子里所有的算计被泪水洗净,哭得像是孩子般无辜,哽咽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明明懂司毅对你的伤害,可我没有好好对你……”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司鹗想到安择故意接近母亲,是为了报复,可在母亲弥留之际陪她身边照顾她的,竟还是安择。司鹗的心里就像是有只猛兽,快要撕开自己的胸膛。
护士走进病房看见病人哭得凄惨,男人脸色阴沉的站在一旁,周遭的空气都压抑得凝固,冰冷到极点。
她吓了一跳,不敢过去打扰。
司鹗一把抓起西装外套,愤愤地走出病房。
白劭轩站在楼道等着司鹗,他说:“那个女人还在警局接受调查,但因为精神问题多半会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司鹗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要把她关在监狱,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那……”白劭轩透过玻璃窗瞧着安择坐病床上单薄的背影,“你这个小妈呢?”
“我听警察说,他为你挡了一刀?”
司鹗眸色阴鸷,“我会给他准备一份合同自愿放弃老头子的信托收益权,再打发他一笔钱算是他陪老头子的精神损失费,然后让他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白劭轩忍不住说:“你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绝情了?”
司鹗转身,冷冷地盯着他,“要不让他给你当小妈?”
白劭轩连忙摆手,生怕他迁怒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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