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鹗靠在座椅上吸着烟,安择被扔上车,倒在司鹗的脚边,他像是被抛弃在雪地里的奶狗子,哆嗦着虚弱地哼哼。
司鹗拽着他的发丝,逼他盯着自己,“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安择微眯着眸子,视线模糊不清,沾着血污的手指扒着司鹗的手臂。
司鹗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想起自己在战场上嗅着皮肉被火药烧焦的味道,胃里泛着恶心,嫌弃地推开他。
“嗯……”安择瘫倒,他在阴冷的地下室待了太久,车内的暖风让他暂时不适应,四肢冰冷僵硬。
司鹗瞧着他穿着单薄的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胸膛,身体止不住地抖,司鹗冷漠地吸了口烟,扭头望向窗外。
慢慢的车内只听得到安择因疼痛而粗重的呼吸声,他一直静静地盯着司鹗,瞧着他坐在面前不能亲近,“小鸟……”
“闭嘴!”司鹗低吼,怒视着他。
安择摇头,忍着身上的剧痛,单膝半跪在司鹗面前,他想抚摸司鹗的脸庞,被司鹗凶狠地挥开,阴鸷的眼神警告着安择:别碰我。
“对不起。”安择弱弱地开口,“这几天你把我留在这里,我才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司鹗冷着脸,不理他。
安择的眼窝深陷,眸子猩红布满血丝,“司鹗,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他攥着司鹗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歉,“是我自私,我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所以把你拖下水。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清楚,退伍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我把对司毅的怨气迁怒到你身上,他病得太突然,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那时候我想起你,我想凭什么只有我要承担他们犯下的错误,我想报复,所以我强迫你,羞辱你,想让你感受到我感受的滋味,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闭嘴!”司鹗怒目圆睁,逼视着安择,“你早就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我没有!”安择垂头,“我已经想把我们的关系重新拉回正轨,我想的是我们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面前,我想的是我们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明明错的是他们……”安择难过地哽咽,“可我也错了……小鸟……”
司鹗气急败坏地揪着安择的衣领,对着他咆哮:“孬种!你在装什么?”
“如果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老子就在这,你想报复!来啊!”
安择紧紧抓住司鹗的手,满眼不甘。
豪车停在郊外偏僻的独栋别墅前,司鹗下车,拽着安择的手臂把他扯出来。
司鹗望着周围的树木,原来安择就是把她妈和自己母亲的遗物藏在这里。
安择踉跄地靠在车门上,刺眼的阳光照在他憔悴的脸上,病态得苍白,他环着自己的手臂,肋骨折了几根,连呼吸都是痛的,手掌不安地攥紧。
司鹗看出他在紧张,是真的害怕,可司鹗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安择还想讨价还价,他说:“可不可以在这里等着我?”
司鹗冷着脸,沉声反问:“你觉得呢?”
安择踌躇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地走过去敲门,司鹗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下,等待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
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司鹗盯着安择像是避猫鼠般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睛,哪还有和自己相处时的从容淡定?
女人脸色冷冰冰的,安择很小声地喊了一句:“妈。”
司鹗见她没有理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皱起秀气的眉。安择顺着女人的目光望过来,赶快介绍:“他是……”
安择瞧着自己浅浅地笑了,“他叫小鸟,是我的朋友。”
司鹗不爽,但在安择母亲的面前,也没办法发作。他不想迁怒在女人身上,这是自己和安择的事。
两人刚走进房门,女人说:“我刚换的地毯又弄脏了,你回来干什么?”
司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沉着脸,一言不发。
安择解释:“来取东西。”
女人嫌弃地指向浴室,“你身上脏死了,赶紧去洗澡!”
司鹗瞧着安择狼狈的样子,松松垮垮的衬衫上血渍已经干涸呈现出暗黑色,袖扣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安择低下头,又无辜地看向自己。
司鹗瞪大眼睛,一副你瞅我干什么的表情。
女人又眼神不善地打量自己。
安择对着她说:“妈,我拿完东西就走。”
女人强硬道:“你不听我的话就别回来!你走了我还要重新打扫消毒!”
安择为难地站在原地。
司鹗不耐烦地对着他喊:“去洗!”
妈的,自己只想拿到东西,不明白安择和女人的关系为什么怪怪的,感觉没有母子之间的亲密,反倒多了一丝敌意?
安择抿唇,现在乖得就像是只木偶夹在司鹗和妈妈中间被来回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