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毓跪在院外的水泥地上,没一会儿,天上就开始飘雪。
白薇薇站在檐边哭成了泪人,她两边为难,虽然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丈夫,但仍然担心着儿子。
碍于戚闻岳的眼色,她连过去看看都不敢,只能在檐边啜泣掉眼泪。
一直到开始下雪,戚毓穿着单薄的大衣跪在地上,鹅毛大雪在黑漆漆的天空倾泻而下,这下白薇薇再也忍不住了,急匆匆地跑上去。
蹲在戚毓的身边,央求地哭道:“阿毓…宝宝……你快去认错吧,他一定会原谅我们的,我好害怕呜呜呜……”
戚毓脸上的红痕顺着测颊一直向下,左边嘴角破了皮发肿起来,所有的伤痕给原本瓷白的脸,添了些许颜色:“母亲,如果戚闻岳死了你会怎么样?”
“……”白薇薇愣愣地眨眨眼,眼泪挂在睫毛上,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戚毓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忽然笑开了,眉眼向上,语气温柔,安抚似地摸摸母亲的头:“母亲肯定舍不得,现在父亲生病了,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对不对?”
白薇薇眸光里带着泪花,额头抵在戚毓的手掌之中,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对于儿子的话似懂非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滞地跟着点了点头。
“外边冷,母亲快回去吧。”戚毓收回手,又恢复了冷淡之色。
白薇薇抽抽搭搭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嘱托:“记得照顾好父亲吃药。”
戚毓跪在冰冷的地上,下半身已经麻木,他目送着白薇薇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呼出的空气幻化成白雾飘向天空,他缓缓抬起手,雪花飘落在手上,渐渐融化成冰水,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这场雪已经下得太久太久,也该停下了。
约莫一个小时,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嘈杂的人声,在外看管着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也都进去查看。
一时之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戚家的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被彻底忽视的戚毓,动了动麻木的身体,手支撑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彻底起身那一刻趔趄了几下才稳住身型,朝着医院内部走去。
医院内部惊慌失措,很多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打转,戚毓卷着拳咳嗽了几声,融入人群进入一间杂货间,里面有一早准备好的衣物。
他脱下已经脏了带着血污的大衣,换上了白色的医护大褂,带上了口罩,然后一一检查医疗盘上的针剂。
确定无误后,他端着东西,一步步朝着戚闻岳的病房的方向走去。
像他最初策划的那样,医院遭受了侵袭,一队人马强行攻入进来,所有人都惊慌不已。
而戚家的掌权人还卧在病床之上,门口除了散落的血迹,无一人在看管。
他伸手推开了门,寒气铺面而来。
医院供电供暖系统也断了。
白薇薇看见来人,像是水上的浮木抓住了救命稻草,“医生!医生!求求你快救救我老公吧——”
此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能正常上下床的戚闻岳,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剧烈的抽搐着,口里还吐着白沫。
医院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白薇薇喂戚闻岳刚吃下药躺下,外面就传来纷繁的吵闹声,戚闻岳正要起身呵斥,猛然就开始抱住脖子抽搐起来,给白薇薇吓傻了,摁铃也无人应,门外非常乱,哭救也无门。
“母亲,是我。”
戚毓把手中的医疗盘放下,摘下口罩。
“宝宝……”
白薇薇瞬间松了一口气,露出些许欣然之色,但紧接着就拉着他要往病床边走:“你爸爸……呜呜宝宝你快看看你爸爸……”
“好。”
戚毓抓着她的胳膊,示意她松开自己,以作安抚。
而后回身缓缓带上了塑胶手套。
白薇薇看见了熟悉的人就瞬间放下心来,回到戚闻岳的病床,“老公,你别怕,宝宝来救我们了……”
“咳…咳……”但是戚闻岳此刻面容胀成了猪肝色,丝毫没有安心下来,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出现在此时的戚毓。
戚毓拿起一个小药瓶,把注射器扎了进去,浓白色的药物流入针管,他一边操作一边道:“父亲,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其实年初时,母亲怀孕,您要我带着她远走国外,我是想过的,从此就远离戚家的纷争。”
“但是我天真了,您不会放过母亲和我的。”
“走到如今这步,我也要感谢您,是您步步紧逼,您享受着操纵提线木偶的乐趣逼我走到此,三个月前戚亦风踏入赌场,一周后就开始找我借钱,我知道机会来了。”
戚毓用手指按压,缓缓推出针管里面的空气,“戚亦风已经废了,戚夫人的一对小儿女又是病秧子,父亲,您说您要是就此瘫痪在床,戚家就剩下谁了?”
戚闻岳全身抽搐,说不出来一句话,涎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伸长手臂向床头柜的方向抓去。
“是的,我如果不是您的儿子,就一无是处。”戚毓拿着针管一步一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