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麦尔的技术很不赖。
虽然他一开始的举措十分笨拙,他对性事又不得要领。但是路西法很耐心地引导他,让卡麦尔爱抚他的身体。
卡麦尔想从路西法身上获得的不是欲望,是爱。
他只是负责满足路西法偶尔难以解决的情欲,但他想要的不是路西法的躯体,是魔王的双臂,能让他枕着入眠的胸膛。
路西法深知卡麦尔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
他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或许其他的天使并不是一个那么优秀的选择——米迦勒是天国副君,天国的圣灵,是善良和完美的化身,但他却什么都不是。
米迦勒是殉道者,是受苦者,因为他而摒弃了自由的意志;加百列是守望者,是守护者,却也因为他而抛弃了纯洁的美德;拉斐尔是讴歌者,是倾听者,因他而死,也因他而生;乌列尔是告密者,是契约者,因他的背叛受到魔气侵蚀而死。
他是什么?于是他这样问自己。
他是背叛者,毁灭者,不再是神的御前天使,不再是天国的信使、护卫,也不再拥有谦逊、宽容、温和、勤奋、慷慨、节制的美德,甚至不再拥有贞洁。
而他们是光明的天使,生于光明,长于光明,也应死于光明。
路西法想,他不应该将他们牵扯进来,导致这一切无法收场。
他们应当飞翔于天界,永远英勇而优雅。而他过去和他们一样,也是异乎完美的造物,只是他的六翅不会再如同他们的翅翼一样,清澈美丽,闪闪发光。
卡麦尔是很好的选择。卡麦尔爱他,他也需要卡麦尔,卡麦尔在政务上能给他更多的帮助,会帮他处决一些本应该处决的人。
或许他早就该拒绝米迦勒了。
路西法在遣走卡麦尔时,他打开了通向密室的暗格。
他走向那面落地镜,镜子中是他布满吻痕的倒影。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而他过去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性,与爱,联系在一起。
他过去那样在乎贞洁,在乎这种完全的美德。他甚至还曾经对神萌生过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将自己的爱交予祂,自己也能像女人那样,躺在祂的怀里哭泣或颤抖。
他想,是时候了。他要去找米迦勒,要和他彻底掰了才好!
路西法已经不在乎哈尼雅的抚养权了。米迦勒爱养就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米迦勒不是也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伤他至深吗?
撒旦这样对着镜中的自己讲道:“你应该和米迦勒道别了。”
他觉得自己是那样可笑。
是啊,他本应在得知米迦勒他们欺骗自己的时候,就该和他们一刀两断的。但他们的关系此刻越理越乱,他还能再这样下去吗?他能拥有这样的资格吗?
他如今确实不能与米迦勒相配了。他的身体早在被亚巴顿凌辱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他被侵犯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做各种各样的梦魇,亚巴顿将他的双腿分开,将他拖进更可怕的深渊和黑暗里。
米迦勒可以若无其事,可以毫不在意,但他不行,他接受不了。
他希望自己在米迦勒的心中是一个完全的形象,至少在那无数个甜蜜美好的梦境真正破碎之前,他还有机会——能和米迦勒诀别的机会。
他在镜中看到了火红色的影子。
米迦勒出现在他的身边,此刻,水晶镜中微光闪烁。
米迦勒的金瞳和往日一样,看向他的眼神也和往日一样。
真是讽刺,炽天使长看向地狱的恶鬼的眼神居然包含着浓情蜜意,有如化不开的蜜糖。
路西法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现在就是和米迦勒提出分别的最好时机。
他抬起紫色的眸,直视着米迦勒。
米迦勒的手抚着他的脖颈。卡麦尔在那里留下过吻痕,亚巴顿也抚摸过他的锁骨,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人这样对待过他。
路西法自己都快要想不起来被掳至费勒斯酒店的那个夜晚。他不记得有多少双手抚过他的头发,摸过他的身体。如果不是那一枚刻着魔法影像的指环,他甚至记不清到底是谁强暴了他。
他会报复他们,他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深渊。
路西法也有那么一丁点私心,他希望米迦勒不要被牵扯进来,这对天国副君的名声是有害无利的。
天国光明的君主怎能与他为伍?炽天使长的唇舌又怎能与他纠缠?
米迦勒应该选择一个女身的天使,或许并不如他一般美丽,却具有女人该拥有的温婉。
没有人会排斥哈尼雅的身份,他是米迦勒的独子,而他早已叛离了天国,炽天使哈尼雅已经是米迦勒的长子。
他想,不会有女人嫉妒他过去曾为米迦勒孕育一子,天国里不会有那么多天使,对哈尼雅的身世说三道四。
而他忍受着他人的指指点点,他甚至只是逃到了塞米勒米斯,连地狱这所黄金的囚笼的门槛都没踏出去过。
他生来是地狱,生来就该是无回城的囚徒。
撒旦听到米迦勒不轻不重的声音,仿佛如千斤重担,落在他的肩上。
“我知道你会和卡麦尔发生关系的。他很好,如果他还在天国,我也会和他成为知交。”
路西法在米迦勒的面前低下头来。
米迦勒走过来抱住他,用手托着他的头,问他:“路西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