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尔很快就来了。随即来的，还有别西卜和阿斯蒙蒂斯等地狱之君。反正眼下纸包不住火，我拉住父亲，叫他先跟其他人解释原委，然后将这崽子般大的小陛下捧起来，让贝利尔抱着他。
他被贝利尔抱着时，便渐渐止住了哭泣。我的父亲解释许久，他们才听明白这些时日里发生了何事。
贝利尔将路西法抱了一小会。他用好奇和稚嫩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然后又用翅膀将自己的脸蛋遮起来。
加百列用手指拨开蓬起来的羽毛，蹭了蹭他的脸蛋。
他好奇地看着加百列蓝紫色的眼瞳和纤细柔软的金色长发，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来，想抓加百列的发辫。
贝利尔灰蓝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默默用双手搂着路西法，怕他摔下去。
我想，路西法再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若是现在将他带回圣赛菲尔或是潘地曼尼南，兴许会找出他变成小不点的原因。
米迦勒也是这么想的。他揉了揉路西法的脸，和贝利尔商议，又邀请贝利尔等堕天使暂时前往圣西里斯。
贝利尔没有拒绝。加百列问我，要不要与他们一同前往圣西里斯。
萨麦尔罕见地同意了。拉斐尔又叫莉莉娅去收拾一番，带上需要的东西前往圣西里斯。
而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堕天使忽然将翅膀上的羽毛竖了起来。他直直往贝利尔怀里钻，并且嚎啕大哭。
我见到了地狱首相。
亚巴顿此时正用一种凶狠又可怕的眼神打量着我，身后的罗弗寇和巴弗灭则看着贝利尔怀中的堕天使。
米迦勒将手按在剑柄上，加百列则一直握着朗基努斯之枪。
亚巴顿沉默地点起烟，他盯着变小的路西法看了好一会。半晌，他叼着烟问出口：“什么原因？”
“初步看来是他体内的魔力不够。”萨麦尔耸肩，“虽然我并不明白。耶和华的诅咒已经解除了，但他似乎还会变回蛇形。这次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小。”
亚巴顿饶有兴致地俯下身去看那对泪眼汪汪的紫色眼睛。他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身来，要我们现在离开。
他顺手薅了一下小堕天使的翅膀。
这使得堕天使又开始哇哇大哭，这下把米迦勒他们气坏了。加百列干脆一脚踢过去，咆哮着让亚巴顿现在滚蛋。
亚巴顿丢下一句话，让他们照顾好路西法。说完后，他带着罗弗寇和巴弗灭离开，我只看见消失在过廊里的一阵黑烟。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来说？”米迦勒无比恼火，“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当年路西法不会愤而离去！”他说完时，又意识到自己的火气太大，声音过高，将可怜巴巴的小天使吓得瑟瑟发抖。
贝利尔闭了闭眼，“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待到我们回圣西里斯后，再议诸事。”
于是路西法又很快安静下来。他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又不停地扑棱翅膀，用那种看上去无比纯真的目光询问我，他们都是谁。
我感觉米迦勒的圣火已经快烧到了我的脑袋。这应该是我这一世乃至下一世都不愿再经历的噩梦。
贝利尔他们将路西法带至一辆白银马车上。
他示意我和莉莉娅先进去。我猜，他只是想要我们两个多占两个位子。这样，其余的天使就只能坐其他的马车。
不过，米迦勒依旧进入了这辆马车里。我和莉莉娅干脆装聋作哑，假装没发觉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路西法上了车后，估计是一路颠簸，有些疲倦，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米迦勒取来一块绒毯，披在他身上。我估计他看着变小的路西法，心底里八成是在唉声叹气。
我对这事知之甚少，并不理解路西法是如何用法术维系自己的形体，也不明白他为何还会变回蛇身，以及变小。
我揭开帘子时，发觉窗外的景色已然变了。我看到无数耸立在云彩中的尖塔，不远处能见到无数白色与金色的城池。
这城是圣弗莫尔豪，恐怕要比塞米勒米斯的规模大上十数倍。
我被银色的圣光刺得快睁不开眼，这时，米迦勒往我的眼睛上抹了一下，我便觉得圣光没有先前刺眼，反而变得柔和，像是洒在栎树上的月光。
等到了圣西里斯时，我指了指米迦勒的长发，说他的头发上沾了口水。米迦勒摸着番红色的头发，看着路西法那张无害的面孔。
我听到米迦勒的叹息。“你不记得哈尼雅了。哈尼雅也有这个毛病，他小时候也爱嚼我的头发。”
当然，路西法给不了他什么回应，只能睁大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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