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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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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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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熠把孟云皎放倒在床榻上, 居高临下望着她:“孤告诉你,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即使没有三十六口人的性命作要挟, 孤还是有一百种方法,把你留在身边!”

孟云皎没料到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他根本没打算过放她走,这一切一切都是蒙骗她的伎俩。

希望全然落空,又回到了被囚禁的日子, 她发了疯的捶打他:“你这个恶魔,你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段熠给她掩上厚厚的衾被, 动作堪称温柔, 但语气却不是那回事。

“孤本来就是恶魔,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抚摸着她的脸庞,笑容阴森:“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除了孤的身边, 你哪儿都不许去。”

“但有件事你不用怀疑,孤做那么多,都是因为爱你啊。”

孟云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她大笑起来:“你的爱太让人窒息了, 我不想要。”

她笑得眼角滴出眼泪, 笑得凄凉,笑得悲怆。

“段熠你好可怜……你从小爹不疼娘不爱,你长大了也不懂怎么去爱, 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那不过是他为了变得正常刻意伪装出来的表象, 他根本不懂得爱人, 也没有同理心,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而她,早已经不想陪他在这个谎言里玩下去了。

她残忍的撕开他的疮疤:“当年,你娘亲就是这样一边折磨你,一边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吗?”

孟云皎的话勾起段熠惨痛的回忆。

年幼又无助的那段时日,他的母后不清醒的时候,最是喜欢以毒打他为乐。在她难得清醒的时候,也总喜欢逼迫他,让他努力练功,好得到父皇的赏识。

在冷宫里没有一刻,他能感受到到一个母亲的爱意。

孟云皎凭什么……拿他和他的母亲做比较?

段熠最听不得别人说起他的过去,那是他一生抹不掉的耻辱,是他不愿承认的出身。

他是在那样的废墟中长大的,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讨好不了她,他这么爱她,在她眼里还是面目可憎的恶魔。

不管他多努力,他都比不上光风霁月的段辞。

段熠扼住她的下郂,红着眼道:“你又想说什么?想说你的辞哥哥,我的皇弟,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吗?”

“想说他是天使,他怎么样把你捧在手心含住吗?”

“孤不用你来教我什么是爱!”

他的手劲不由自主的越收越紧,孟云皎的皮肤变得通红,像是他随时可以把她的骨头碾碎。她却丝毫没有退缩,决绝的望着他,几乎在等一个解脱。

感受到自己将要失控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段熠拂袖而去。

*

又过了好多天,段熠冷静下来,也猜测孟云皎心情平复了些,才去她的寝殿探望她。

孟云皎确实也没有对他多加理会,她做着自己手上的事,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没给他。

不争不吵,似乎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

半晌相顾无言,段熠只好主动开口:“我把福安调回你的身边吧。”

福安把未来小主人看得太重,才会出言不逊的,段熠并没有打算问责他。

现在事情都过去有段时日了,也应该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才是。

孟云皎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却依旧冷冰冰的:“别让他回来了,他一回来肯定要问孩子的事,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又扫了一眼周遭尽忠职守的宫人,意有所指道:“还有这些宫女,也别让她们亦步亦趋跟着了,我需要空间。看到她们,我总会想起孩子已经不在的事。”

她特意提起孩子,也如愿看到他沉下来的脸色。

她就是笃定段熠因为扼杀了孩子的生命,会愧疚,自然而然就会答应了她所有无理请求。

“好。”

他没有悬念的应了声,接着又苦笑:“那你应该更不想见到我了,我的出现是不是打扰你静养了?”

孟云皎冷嗤一声:“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恨不得他永远别靠近她半步,奈何他是一国之君,天下都是他的,这个想法也太不切实际。

她能做的,就是尽快从悲伤里走出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段熠又轻叹一声,接着道:“你不想见到我不要紧,但数日后的宴会你一定要参加,那是之前就为你筹办的生辰宴,你是一国之后,你的一切关乎国体,即使陷在丧子之痛,也不能拒使节予不见。”

他本以为还要多费唇舌,才能让孟云皎妥协,没料到她劲直答应:“放心吧,做了那么久傀儡皇后,该有的体面我还是有的。”

虽然话里句句带刺,但总算了结了一件烦心事,段熠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段熠离开后,孟云皎面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她不会再这么愚蠢,正面跟段熠作对了,她现在要做的是迎合他,令他放松警惕。

这里是行宫,守卫远远没有皇宫来得森严。寒冬就快过去了,到时候若是段熠见她凤体无恙,执意带她回宫,只怕更是插翅难飞。

她要振作起来,想办法离开,不能再留在这里任人宰割了。

不让福安回来,自然是不想连累到他,有什么后果她就一人承受吧,反正孩子没了,她也没什么顾虑了。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要么,死在段熠手上变成冤魂向他索命。要么,逃离皇宫重获新生与段熠再无瓜葛。

*

宴会当日,宾客陆陆续续进入正殿,其中最为瞩目的使节就是东骥王的世子,钱文宇。

他那身金缕玉衣的装扮,险些连皇帝的风头都压过了。

段熠脸色越发阴沉,钱文宇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孟云皎出场时直勾勾的盯着,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艳。

“皇后娘娘果真是人间绝色啊,钱某这一想,便更觉得府里那班姬妾,全是庸脂俗粉,比不上皇后一分。”

钱文宇好色的名声,早已传出东骥了,他又是东骥王唯一的世子,不分场合,放肆惯了。但敢当着众卿的面,对皇后如此无礼,段熠还是止不住想上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放肆!”

段熠拍案而起,场内瞬间弥漫着烟硝味。

忠臣窃窃私语起来,有的再劝陛下息怒,有的则让钱文宇收敛一些。

只有当事人孟云皎,面上没有露出被侵犯的不悦,反而朝东骥世子嫣然一笑,仿佛巴不得他把整个宴会弄得腥风血雨。

钱文宇朗笑了声,安抚道:“陛下何必大动肝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钱某只是在赞赏陛下的眼光。”

他拍了拍手,仆从便抬着一箱箱重物鱼贯而入。

一打开,更是金灿的刺眼的金条绫罗。

“父王命我前来给皇后贺寿,这是东骥的小小心意,请陛下笑纳。”

在场的臣子早已被那些金银蒙蔽了双眼,自然是不愿见帝王与东骥世子闹得太僵的,于是纷纷谏言:“对啊,陛下,世子也是无心之失,陛下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

段熠双手握在身侧嘎嘎作响,脸上绷得极紧,几度隐忍不发。

东骥地理位置极佳,不仅是商人往来的必经之地,还有几处矿山,可谓是财富取之不尽。

这些年,他们越发的富足,也越发无法无天。

好一点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时不时进贡一些财物,以表对大缙的忠心,但更多的时候,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比起安分的做大缙施舍的异性王,他们更渴望坐拥一处富庶之地,自立为王。

段熠早已不敢确定,他们是否还在主城的掌控之下,这也是为什么自上位以来,他力争废除藩地王的制度,就是害怕他们渐渐坐大。

而现在,显然还不是公然与他们的对抗的最佳时机。

先不说上次跟孟将军幕后之人究竟是出自四王中的哪一位,单单他们躲在藩地许久,兵马军力早已不是他们能预估的了。

他断不能为了一时意气,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段熠坐在主位上,甩了甩袖:“东骥的心意孤已收到,宣下一位。”

其实不仅仅是东骥,其他三王也不见得有多忠诚,只是东骥行事张扬,更容易被盯上罢了。

而这当中,属南樾最为令段熠省心,因为南樾当初的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南樾王,他有着天生残缺的身体,甚至行动无法自如。

百病缠身,久坐轮椅,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就算南樾有再大的野心,就依他们王的短处,估摸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位南樾王唯一的特点就是待人亲和,温文尔雅。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他天生残疾,也还是深得他父亲偏宠,顺利继承了王位,并且得到下属的一致服从。

这不,如今面圣的使节,也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来朝圣。

据说是因为属下们不愿让自己的王低人一等,自愿折断双腿,便能设身处地,与南樾王过着同样不便的生活。

使节的膝上放着一把古琴,段熠见他行动迟缓,便免了他的礼。

琴师躬了躬身道:“让陛下见笑了。”

段熠打量了一下他被毯子掩盖的下肢,看不出什么异样。

又怕自己此举太过失礼,便移开了目光:“无碍,孤听闻你等壮举,只觉得佩服。”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琴师才进入主题:“南樾王知陛下注重皇后大寿,特命属下前来献上一曲,琴某这便献丑了。”

虽然这样的寿礼比起东骥王那种金银珠宝显得寒酸了许多,但正是因为这样,段熠才更为放心,于是龙颜大悦,准他奏曲。

“好!琴公子的琴技扬名四海,南樾王此举正中孤的下怀,这寿礼孤很是满意……”

段熠转过头来,握了握孟云皎的手,温柔问道:“皇后,你觉得呢?”

孟云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她的视线停留在琴师的手指上,久久回不过神。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戴着的一枚饰物,独一无二,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小时候在父亲手中看过的玉扳指,有一个位置上磕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缝,她以前窝在父亲怀里玩耍的时候,有幸得见过。

这枚跟她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孟云皎能确定这绝对是父亲的玉扳指。

可它怎么会在南樾王的一个琴师手上?

琴师抚摸着琴弦,像是很刻意的在她面前展示,抬头望向她的目光饱含深意,不得不令孟云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段熠又重复问了一次,她才回答:“好……当然好。”

孟云皎心不在焉的观赏着演奏,很快一曲终结。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跟琴师接触,以确保他的目的。

但是,她必须避开段熠的耳目。

段熠给了琴师打赏,琴师正要离殿,孟云皎出声唤住了他:“慢着!”

她出其不意地开口,众人的目光转向了她,段熠也向她投来疑问。

她怕段熠起疑,解释道:“那一曲实在精妙,臣妾想把琴公子留下,向他讨教一番。”

琴师乐呵呵的应声:“原来是娘娘还想听曲,能为娘娘奏乐,是属下的荣幸,请陛下恩准。”

段熠虽是诧异孟云皎好端端会留下一个琴师,但转念一想,她刚小产,心情最是郁闷。

都说乐曲能陶冶性情,许是这琴师确实有点能耐,能让孟云皎暂时忘却烦恼吧。

她既然能有此雅兴,不再终日郁郁寡欢,段熠自是没理由拒绝的。

他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那迟些让琴师到你殿里,为你奏曲。”

“今日是皎皎的生辰,皎皎要求什么,孤都应允。”

孟云皎忍住把手抽出来的冲动,朝他点了点头。

*

‘吱呀——’

房门敞开,孟云皎和琴师一前一后进入寝殿。

见孟云皎想掩上房门,精卫开口阻拦:“娘娘,这恐怕不太合适。”

陛下虽吩咐过近日娘娘心情不佳,宫女和精卫都必须离开孟云皎的视野,但却没说过能容许她和其他男子共处一室。

依陛下那么占有欲强的个性,即使对方是个残疾,却也还是个男子,答应琴师私底下给皇后奏乐已是退让,又怎可能没有底线。

孟云皎睨了他们一眼,眼神凌厉:“若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向陛下禀明,就说我想请琴公子给早亡的孩儿奏上一首告别曲,是不是也不可以?”

她明知段熠最愧疚的便是这件事,就硬要在这件事上逼迫他,让他无法不妥协。

果然,精卫把孟云皎的话一五一十的传达到段熠的耳边时,段熠也只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随她去吧,你们在屋外守着便好。”

但事实上,孟云皎避开他们的监督,想做的却是另一件事。

“琴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琴师转动轮椅,在靠墙的地方停好,抬首仰望她,笑容和煦。

“不愧是孟将军的千金,气节才干皆为上等。”

琴师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就是老实人的形象,加上他笑意盈盈,又坐在轮椅上矮人一等,让人委实难以生出惧意。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樾王仁善的美名也是人尽皆知的,而他身边的属下,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孟云皎上前了一步,面容难掩惊诧:“你认识我父亲?”

琴师轻轻的笑了笑:“准确来说,是南樾王认识你父亲。此次琴某前来,也是受了王爷的嘱托。”

“王爷曾经受过孟将军的恩惠,这枚玉扳指便是孟将军当初赠予的信物。王爷听闻孟将军的噩耗时悲恸万分,又听说孟将军遗孤被暴君囚禁了起来,于心不忍,时时刻刻想着拯救娘娘于水火之中。”

孟云皎算是理清了整件事的始末。

父亲对南樾王有恩,所以南樾王想救她,纵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不忍见她被囿禁在深宫里。

这听起来其实有点荒谬的,但现今孟云皎恰好苦恼着要怎么离开行宫,而琴师的出现无疑是能推波助澜一番。

况且,南樾王确实有父亲的信物,父亲向来谨慎,要不是与南樾王有密切的联系,又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他人。

孟云皎决定赌一把。

琴师把他的计划娓娓告知:“请娘娘俯耳过来……”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一环接一环紧密的安排,让孟云皎脸上闪过几番惊艳。

都说南樾王身残体弱,却无人知晓,在这残躯之下,是有怎样一颗灵活的大脑。

果真是天妒英才啊。

“届时出了行宫,马车直往南奔去。进入南樾境地后,便是彻底脱离了天子的权力中心,娘娘也算是逃出了生天。”

逃离段熠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孟云皎没来得及细想,就跟他达成了共识。

“好,三日后,是四位使节离开行宫的日子,就选择那日行事吧。”

-

三日后。

月朗星稀,万物寂寥。

唯独孟云皎的寝宫亮起了灯火,众人乱做了一团。

“有刺客!”

“刺客把娘娘劫走了,快通知陛下!”

这几日段熠听闻孟云皎时不时就会邀琴师前去奏曲,虽是不满两人往来过密,但他也不敢多加阻拦。

本想着等孟云皎把他晾在一旁几日,外加听曲消遣,心情好了许多时他才前去探望,但没想到这晚却传来这则晴天霹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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