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的退让, 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只有彻彻底底地占有她,才能阻断她和段辞藕断丝连的可能。
为了阻断这点可能,他就算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也甘之如饴。
段熠定定望着她,像要把她刻进脑海里。
“孤就是死……”
孟云皎全然被恐惧笼罩着,她也无暇去看透他复杂的表情,只一味的摇头:“星辰不要……啊!”
一.记.直入,令孟云皎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从身到心,无一处安好。
腿艮发麻酸.胀,陌生的入.侵让她难以适应, 段熠也没有给她适应的间隙, 发了疯地驰骋起来。
“皎皎你要记住……”
她的泪水滑落,打湿了脸颊,身上的人依旧没有停下,依旧固执的开疆扩土。
“你是我的,是我的……”
段熠额上泛起密密麻麻的汗,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不似欢.愉,反倒像是被剧毒侵蚀着器.官时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却没有停下, 反而加快速度, 一次比一次更深。
如愿的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娇泣。
仿佛他痛, 他亦要她痛,方才满意。
*
直到最后,孟云皎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段熠才终于释解。
但不似平常抽.身后的愉悦, 段熠的状态非常不对, 他紧紧捂住左胸部位,豆大的汗水挂在他的长睫上,朦胧了他的眼眸。
他咬着唇埋在她颈边痛吟了一阵,身上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孟云皎才发现,他的身躯冰冷得不像话。
账幔被血腥的气息笼罩着,整张床褥几乎被染红,令账内的人难免不安。
‘咚咚……咚咚……’段熠压在她身上,心脏的跳动没有间隔的传递过来,很迟缓很无力,像是耄耋老人的脉象。
孟云皎怕他伤势加深,只能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
段熠似乎察觉了什么。
他不敢再拖延,劲直翻过身来,下了塌,打断她的探查。
孟云皎看到他需要靠着床柱在得以站稳,他披衣的动作缓慢异常,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他的唇色发白,半点不愿再抬头看她,只艰难的吐出几个狠字:“死鱼一般……无趣,至极。”
仿佛说完这种话,他才能有理有据的从这里离开。
虽是故作从容,但他的脚步虚浮得明显,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段熠强撑着迈过门槛后就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向前倾倒,好在昊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但见帝王面容惨白,身上冰冷如霜,也大为震惊:“陛下!”
“传……魏太医。”
段熠想让他不要声张,但说完最后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他吐出一口鲜血,终阖上了双眼。
*
再醒来时,段熠已经在太仪殿的龙床上,魏太医忧心忡忡的坐在殿内,片刻不敢掉以轻心。
昊公公欣喜若狂:“陛下醒了!”
段熠屏退左右后,才虚弱的开口,对魏太医说:“这次孤要谢你从死神手中抢回孤的命。”
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有多危殆,只有身为医者的魏太医知道,他的处境就跟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没甚区别。
偏偏她叮嘱了很多遍,事情还是避无可避。
魏太医恨铁不成钢:“陛下你明知道!”
面对如此顽固的患者,而且对方还是九五之尊,她是骂也骂不得,不救也不能。
段熠也面露愧色:“孤深知后果,但是孤不悔。”
到底是什么情况,明知前方是死路,还要一往无前呢?大缙这个新帝哪哪都好,唯独遇上皇后的事,就会失了方寸。
魏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冒死进言,这段时日,莫再接近皇后,好好调理身体,让臣诊治至少七七四十九日一日不可断,才能确保没有余毒留存体内。”
“陛下切莫再为一时之欲枉顾身体了,您的龙体等于整个江山社稷,切不能有恙啊!”
莫再接近她吗?他也正有此意,毕竟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态确实不宜让她瞧见。
段熠将她虚扶起来:“放心吧,孤还不想死。这条命孤要留着,给皎皎扛起一片天,背后之徒虎视眈眈皎皎的毒体,她体内的毒素一日不清完,就只能留在孤的羽翼之下。”
“孤要查清真相,孤要等皎皎痊愈的那天,孤不能死……”
他苦笑:“要不然,孤陪她承受这钻心剧痛也未尝不可……至少孤现在终于知道,皎皎身上这毒是怎样的滋味。”
魏太医无奈:“陛下你这又是何苦,皇后乃毒之载体,是在日积月累之下养成的,此毒予她未必疼痛,但陛下你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是!”
她有意训斥,却唯恐冒犯,只能戛然而止。
段熠却坦然地把她的话接下了:“实在蠢笨不堪,对吧?”
“孤对皎皎的执念,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如他所说,他明知后果,但他不悔。如今虽是百毒噬心,但一想到自己与孟云皎已然成了真正的夫妻,他就释怀了许多。
相反的,如今他体内有她之毒,他反而跟她有了一种切不断的联系。他病态的迷恋这种牵连。
段熠倏地想到什么,又问:“如果之前没有天变,照例迎娶皎皎的人是段辞,他应该会死在洞房烛夜里了吧?”
魏太医凝思片刻道:“陛下乃真龙天子,有真气护体,才能侥幸留了性命……要是六王爷,难说。”
这么一理,思路倒是清晰多了。
段辞并非习武之人,底子本就孱弱,就算周公之礼后不死,恐怕也留得一身伤残。
太子婚后病重,难免引起轩然大波,皇家亦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事也不难查出,只要沿着源头找,就会发现孟云皎身上的毒,到时候孟将军和他身后之人密谋的事,就彻底瞒不住了。
也莫怪孟将军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终于坐不住,伙同身后之人行刺太子了,只是正巧段熠被他父皇听到了风声偷梁换柱,才成了被刺杀流落民间的人。
魏太医见帝皇的眉头越蹙越紧,以为他还在忧心孟云皎的身体,便承诺道:“请陛下再耐心等待。臣师承沈太医,就算没有他制毒制药的本领,依着医书,也学了个七八分。”
“臣誓死用一身医术效力朝廷,恩师遗嘱不敢忘,不管何种情况,都会以保全患者性命为先……臣深知皇后之命矜贵,必不敢让陛下失望!”
这段日子孟云皎状况有了好转,段熠是知道的。
更何况有沈太医弟子为名,就算他不信魏太医,他也应该相信沈太医。
说到沈太医这个奇才,离了宫也实在可惜。
想当年还是沈太医给段熠的母后,也就是端皇后保胎的,他早已探得腹中胎儿为双胎,却碍于仁心隐瞒不报,给两条生命争取出生的机会。
倒是这个举动大大激怒了先皇,先皇把端皇后幽禁后,也把沈太医逐出了宫,流放南部。
后不知沈太医得罪了什么人,遭到一夜屠戮,沈家上下尸骨无存,连襁褓中的女婴也不知去向。
段熠叹,好在沈太医毕生的志学留了下来,才让魏太医从中找到与孟云皎体内相似的毒,研发出破解之法。
“对了陛下。”魏太医又支支吾吾的开口,“臣给皇后备了避子汤,只待陛下派人送去。”
就算知道孟云皎此时不能有孕,要是有了也只是后患无穷,但毕竟事关龙嗣,魏太医再大的权利也不能擅作主张,只能盼着帝王清醒一点,能狠心扼杀掉留下毒胎的可能。
段熠敛眸,遮掩了悲伤的情绪,方才用辨不出情绪的声音道:“孤会的。”
直到夜幕低垂,苌华宫才收到了陛下派人送来的旨意。
翠迎替她抱不平:“小姐……陛下居然……”
宫里谁人都知道,承宠后喝下一碗汤药,意味着什么。
皇帝不想让她怀上龙嗣。
不管处于何种原因,这都是令后宫女子极度羞辱的事,许是陛下对侍寝不满,又许是她的身份还不配怀上皇族血脉。
孟云皎倒是没什么波澜,她只看了一眼碗中黑漆漆的药物,便一饮而尽。
口口声声说爱,都不及行动来得真实。
段熠嫌她不通人情,哭哭啼啼的半点没有妃子侍寝的本领。走时那模样比吞了苍蝇更让他厌恶,他不肯让她留下子嗣,也是意料中事。
只怕长时间的自欺欺人,他也被自己蒙蔽了,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爱她。
那只是属于帝王的好胜心在作祟,是一个执念,一个战胜段辞的执念。
如今他已然得逞,又怎还会在乎她的感受。
若以此事作为一道分界线,令他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未尝不好。
过后的日子,段熠果真没再踏入苌华宫一步。
宫中的流言蜚语传播的极快,都说皇后失宠了,陛下厌倦了她。
孟云皎淡然度日,婢女们倒是忧虑万分。
连翠迎都愤愤不平:“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可信的!当日陛下毫不怜香惜玉的对你,奴婢看得心都疼了,本以为承宠后日子会有盼头,怎知他就是这副德性!”
“这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耻辱,只觉得自家小姐被负心汉遗弃了,可怜至极,“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吗!”
孟云皎安慰她:“傻翠迎,这也不一定不好,以后这宫里再无旁人打扰,咱姊妹俩相依为命,不好吗?”
翠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住她:“呜呜,翠迎一定留在小姐身边,绝不弃小姐于不顾。”
正好魏太医的药童把诊治的汤药送来了,翠迎便捧了进来。
喝惯了这味药,孟云皎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只是拿起碗来时,看到黑漆漆的汤汁,恍惚中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帝王赐予她的避子汤。
思绪飘散间,手一抖,便打翻了瓷碗,她下意识弯腰去收拾碎片,却被割伤了手指,血液瞬间溢漫开来。
翠迎反应过来也是一急,“小姐,这些就让奴婢收拾……”
她言语间也是不察,被割破孟云皎手指的那块碎片割伤了,她不由惊呼:“这碎片也确实锋利……”
段熠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一眼便瞧见了一地的狼藉,还有翠迎那被割出的新鲜伤口。
孟云皎没注意,但他很清楚的看见翠迎的脸色兀地发白,眼睛开始没有焦距,动作也变得迟缓。
这毒见血封喉,他是因为交.合算是间接接触,尚且能保命。但翠迎的伤口是直接接触到孟云皎的血!
翠迎恐怕……活不成了。
那瞬间,段熠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大步走到侍卫身边,唰的一声抽出了剑,精准的刺穿了翠迎的腹部。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当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孟云皎的脸上,烫得她意识回笼时,已经看到翠迎捂住腹部,躺在了血泊之中绝望的看着她。
而段熠拿着染了血的剑,如同杀害他父亲那日一样,眸中冰冷无情。
“贱婢,连主子都照顾不好,留你何用!”
孟云皎不敢相信,他竟是因为不小心打翻药碗这种小事,就能随意了结翠迎的性命。
“你干什么!”
她跌跌撞撞想下塌来查看翠迎的情况,却被段熠制止,他箍住她的手,让她没法靠近一步。
孟云皎冲着他歇斯底里的喊叫:“你疯了吗?你为什么伤害翠迎?她是我的姊妹!”
段熠把剑扔远,用鲛绡细细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嘴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不过是蝼蚁一只,孤想杀便杀了。”
孟云皎不敢相信这种话出自他的口,她踉跄一步,眼里满是对他的惊惧。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翠迎回光返照,身子抽搐了一下,瞬间引起孟云皎的注意。
“翠迎……”
段熠生怕孟云皎一旦靠近就会发现异样,忙喝道:“全都眼瞎了吗,还不把这贱婢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数位宫人一拥而上,把翠迎当麻袋一样扛起,丝毫不顾忌她的死活。
眼睁睁看着翠迎的身影远去,孟云皎不得不妥协。
“不要!”她跪下来,拉段熠的衣摆,哭得撕心裂肺,“她还没死,求你给她找太医,求你了陛下!”
见段熠不为所动,孟云皎情急之下拿起了之前跌落在地的那把剑。
她颤抖着手用剑指着段熠,那剑的的血倒流,打湿了她的衣袖。
孟云皎养尊处优,一只鸡都不曾宰杀,这鲜血淋漓的画面令她慌得舌头都快捋不直了:“你……你快命他们救人!不然……不然……”
所有人都惊诧不已,就连昊公公也进退两难:“陛下当心!”
“娘娘你怎能对陛下刀剑相向,这是大不敬之罪啊!”
唯有段熠,冷漠的望着她,好像被人用利剑威胁的不是他一样。
“若孤执意不救,你当如何?”
孟云皎一想,自己确实不能以下犯上,这样即使留下翠迎一条命,也会株连九族。
但她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翠迎死去,于是把刀一横,抵在自己的脖颈前,态度决然:“你不救她,我就死给你看!”
但她实在太低估段熠的武功了,他只肖随便扯过床幔的一颗明珠一掷,便能把她的剑打落。
‘铿锵’一声脆响,她重新被桎梏在帝王的怀里,他的语气变得格外阴沉:“谁教你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孤的?嗯?”
这点时间的流逝,翠迎已经彻底断了气,被段熠的宫人抬远,孟云皎霎时心如死灰。
“翠迎……”她双目无神,仿佛连魂也随翠迎一起去了。
段熠目光扫过地面上的利器,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皇后不分尊卑,行事癫狂,即日起不得再踏出宫门一步!”
他把人抱起扔到床榻上:“来人!上铁枷!”
孟云皎一听,猛地挣扎起来,她步步退至床沿,远离这个毫无血性的罗刹:“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留在这里好好反思,此后谁也不准见,只能留在这塌上,做孤的宠物。”
段熠的话令她如坠冰窟。
又来了……又要囚着她了。
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瞬间席卷而来,那些自由的欢乐原来是这样的短暂。
她本以为一切已经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却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铁链子冰冷的像一条蛇把她盘绕着,恶心的感觉令人作呕。
“不要!”孟云皎拼命摇头,“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听话,我再也不惹怒你了!”
‘咔嚓’一声,段熠给铁枷落了锁:“迟了。”
他经过窗柩时,瞥见那盆盛开的紫罗兰。那是她用很多心思栽培出来的,是唯一能予她排解寂寞的寄托。
段熠挥袖一扫,那盆紫罗兰登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儿也变得奄奄一息,再无往日生气。
孟云皎心头一揪,眼角又溢出了泪水,可段熠并没有回过身来,她只看到他冷傲的一抹背影。
“以后皇后的寝殿里,不可再出现任何活物!”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宣判她死刑的圣旨。
段熠踏出苌华宫后,苍白的脸色再也伪装不住,扶住墙沿又咳出了一口血。
昊公公见状心疼极了:“陛下你这身体,怎能强行运功呢,娘娘也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剑指向陛下的时候,陛下还能沉得住气,偏偏刀锋转向娘娘自己时,陛下是不敢有半点差池,还未等侍卫前来,便出手了。
段熠睨了他一眼,威慑力十足:“让人看好娘娘的情况,随时向孤报备。”
正好几位宫人用草席裹着翠迎的尸体出来,边走边嘀咕:“这宫女死状诡异,双唇已经发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了什么奇毒呢。”
昊公公见段熠脸色铁青,忙苛止:“住嘴!”“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懂吗?还不赶紧把事情办妥了!”
宫人战战兢兢行了礼快步离去。
段熠目光停留在那草席之上,垂了垂眸:“这事切记莫要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让皇后知道。”
“还有,命人好好安葬。若民间尚有至亲,重金抚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