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班教室的温度明显要比其他教室低的多。
两人一迈入大门, 一股钻心的凉意就顺着脚踝往裤脚里钻。
啪嗒
没走两步，半透明的眼珠噼里啪啦的从天板掉落，咕噜噜的滚向四面八方。
被吓了一跳的苏蕊捂住嘴巴, 可怜兮兮的往穆辰身后躲。
可还没等她挪动步子，就感到小腿一凉。
她低下头，只见一只苍白的手臂从地板探出，萎缩的手指紧紧掐进肉里，使她无法动弹。
“嘻。”一道诡异的嬉笑声响起, 地板上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
那张脸白的可怕，布满了土灰色的划痕。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蕊的目光，那脸便抖动着黑漆漆的眼眶, 控制着脸部的肌肉挤出一个歪七扭八的阴森笑容。
“……”苏蕊闭上眼, 无助的薅住穆辰的衣摆。
“拿出点诚意，薛方海。”穆辰瞟了一眼地面的惨状，冷声道。
“……”
一片沉寂过后，薛方海缓缓从墙面冒出。
“别玩了，是自己人。”他慢吞吞的说。
“嘿嘿, 自己人。”嬉笑的声音一下子变大，“是转学生，他们没有投过票～”
“不是刽子手～不是～”
随着声音, 无数或残缺或扭曲的魂魄出现在空气中。
“抱歉～”黑长直的少女穿着破烂校服用长发遮住脸, 她弯着腰将地面四处滚动的眼球拾起, 用力塞进那些魂魄黑洞洞的眼眶里。
“来吧。”薛方海飘到讲桌前，半坐在地板上。
穆辰走向前，他顺着指示撬开地砖, 看到了被掏空一块的水泥地中码着几台ipad。
“是他们从垃圾堆里翻来的, 你知道的, 那些少爷小姐们都有钱的很。”薛方海冷哼一声“我们拿充电线充了电，但我不确保是否还能用。”
“如果能用的话或许会被他们察觉到。”苏蕊有些担忧。
“放心，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该毕业的早就毕业了。”薛方海有些得意的晃了晃手指。
“你来启动。”穆辰往后退了一步将空间留给苏蕊。
“嗯。”苏蕊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关键。
几分钟后，毫无反应。
啧…苏蕊拿起第二台。
可还没等开机，那ipad的屏幕就开始漏液，滴滴答答的粘稠液体流了一地。
第三台的屏幕碎的比蛛网还密集，玻璃渣刮坏了整个屏幕。
第四台好不容易能开了机，但雪屏却占了五分之四。
“呼…”还有最后一台。
苏蕊颤抖着手拿起平板，幸运a不可能失灵，她默念着按下开机键。
成功了。
屏幕上亮起了开机动画。
“我知道密码～这是我偷来的平板。”一个干瘦的鬼混飘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ipad解锁。
很好
穆辰也松了一口气，他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一部银白的手机。
“你有手机干嘛要ipad?”薛方海瞪大眼睛忍不住吐槽。“手机不比老旧的ipad方便?”
“不能用手机。”穆辰没有跟他解释，他点开微信将之前得到的压缩包导入ipad。
当然不能用手机，这可是云川的手机。七天的时限还未到，万一被扒出ip，那对云川会非常不利。
微信栏空空如也，所有的群聊都安安静静。置顶的莫奈甚至也没有红点，最后的一句话还是云川发布的［晚上有事，别发消息。］
看到这，穆辰便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别发信息…不知是巧合还是他预料到了什么。
穆辰知道他们还有个软件，专门去讨论一些‘禁忌’。但他现在不打算用云川的手机去登录，一是上了线保不准那边会有通知，二是截了图就有概率会暴露身份。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穆辰打开相册，将几条长视频与录音导入ipad。
“苏蕊，做个爆料ppt。”穆辰拿出笔和纸，向苏蕊讲解了一番。
“这我会！”苏蕊最乐意搞这个，“我之前上学，还有人做了几百页ppt控诉前男友，可是火爆全网！”
“那就交给你了。”穆辰顿了顿，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感应了一下。
“他们回来了。”
话音落下，黑色的茧子被从窗口扔进。
一身泥土与落叶混杂的腐肉吧嗒一声砸在地板，并发出一声哀叹。
“累死老娘了。”
“多谢。”穆辰抬手破开黑茧，露出被黑气包裹着的一张气若游丝的苍白脸庞。
“啊…他还没死…”穆辰伸出两根手指贴在少年的脖颈，隐约感受到了血管的跳动。
“不是你救的他?你说他还活着的。”一旁的烂肉吃力的抬起一根肉芽。
“emm…随口一说而已，为了让你不要暴力运输，其实我包裹他的本意只是防腐。”穆辰耸了耸肩，那时的他哪有精力去救方念，只能分出一丝黑雾融入少年的后颈。
当然不是防腐，只是让死去的灵魂无法脱离躯壳，没想到竟然让少年活下来。
“好一个防腐。”烂肉直接气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小心的把他搬运过来。”
“好了好了，说正事。”薛方海眼看事态不对，赶忙出声岔开话题。
“我若是掐灭他的灵魂会怎么样?”穆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少年。
“等他化作厉鬼，他第一个弄死你。”腐肉少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好吧，那看来是不行了。
方念的灵魂极其虚弱，如果得不到滋养是无法醒来的。
可他的黑雾能够做到的只是毁灭与吞噬，他能够短时间控制这具死去的灵魂却无法唤醒。
而能够滋养灵魂的人…
算了…穆辰默默掐断脑内的点子，再觍着脸去凑近乎没准真的会被揍。
试一把吧。
穆辰将手覆盖住方念的前额，最纯净的黑泄入他的身体中。
眼前逐渐亮起来，虚弱而又淡薄的灵魂在躯体内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黑雾拧成无数细丝爬上颤抖的灵魂，融入，侵占，控制。“你是谁?”一道虚弱的声音在穆辰心底响起。
“你恨他们吗？”穆辰无视了他的问题。
“恨?”那灵魂一愣。“恨…当然恨。我恨他们入不了，为什么是我。”方念的灵魂的颜色从灰白逐渐变深。
“我恨玩弄我的学生，我恨那一场投票就能轻而易举的决定我的命运。我更恨懦弱的老师，漠不关心我的父母…”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申冤，说出他们的恶行，但代价是灵魂的泯灭。”穆辰将黑雾从灵魂中扩散出去，连接上少年身体中的神经。
他的兄长从医数年，这让他在耳濡目染之下能够轻易的找到他所需要的人体组织。
“我…不行的，他们权势滔天，我们…不可能赢的过。”方念惊奇的感受到自己逐渐能够感受到肉身的存在，但他很快又绝望起来。
“他们杀死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学生，而我，有录像。”穆辰的话就像一个定心丸。
“好。”方念缓慢而又坚定的回应着“请让我申冤，即便我的灵魂消散，我愿永世不入轮回。”
很好…方念自己说可比他控制着身体编效果好得多，穆辰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方念。
“录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