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有错,就自首吧。”她咬着嘴唇,背过身去眺望高楼。
鳞次栉比的建筑,不得章法,几欲遮蔽天空,也淹没了来时的路。
沈瑜年的一缕魂魄,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共鸣,从内而外的悲怆如海啸袭来,于记忆之羁山崩地裂。
这具身体的主人好像用尽全力,在告诉她:
[我讨厌他,但我舍不得他。]
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她从牙关生生挤出最后一句话:
“就算为了你的女儿。”
沈瑜年也怕对方灭自己的口,撂下这句话之后,快步往外走,生怕没感动到对方,先牺牲了自己。
“等等。”
孙浩然喊住了她,本就被烟草熏过的嗓子,因为憋在嗓子里的愁绪,分外沙哑。
“让我再考虑考虑。”
说着,他又拿出一根烟,走到窗边,自顾自吸了起来,目光似无焦点。
只是没有搭理沈瑜年的意思。
沈瑜年像是得了赦令,赶忙带上门跑了,比上次跑得还快,四个台阶并一个,纵情奔跑。
她跑下楼的时候,除了划过耳朵的风声,还与穿着便服的帽子叔叔擦肩而过。
最后的最后,沈瑜年像很多影视剧的结尾演绎得那样,事了拂衣去。
惊累交加之下,就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仍要故作淡定,回首看向那扇窗户
——宛如深夜不可测的大海,那是的故事起源,同样是笼罩着迷雾的伊始。
越千山踏万水,尽管走了不少可以规避的弯路,但总算到如今这一步,了了她们的一桩心事。
“瑜年?”
沈瑜年嘴角扬起的迷之微笑,因为这个亲切的声音而顿。
她才转过身子,手就被紧紧握住。
岑冬婵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滑落到两人相扣的掌心。
“你怎么知道……”沈瑜年怔怔地呆住了,原想问声老师好来着。
这样一看,什么老师不老师的。
给朋友当学生被发现了,属实没太有面子。
“哎呀……”沈瑜年把眼泪抹回到了她的脸上,开起玩笑来,“保养得还挺好,和我这个18岁女高称姐道妹的,没啥违和感。”
岑冬婵那一头自然卷发被染成了栗色,随着年岁渐长,倒不显年纪。她本就长得大气,配上一身酒红风衣,愈发明艳。
“你怎么不告诉我,太拿我当外人了吧。”岑冬婵用纸巾擦去眼泪,眼角都抹红了。
“我这不是……”沈瑜年刚想解释,语音电话的铃声如同爆炸般响了起来,接着又打入一个电话。
两个电话同时问候,属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薅出手机,翻了个白眼,闹心不已:
语音电话的发起人是冯昭筠,手机电话的发起人是邵渝。
再仔细回想,好像是自己编辑的那条短信,到时间自动发送了冯昭筠。
学校的消息传播得快,而邵渝可能是恰巧听到了什么。
沈瑜年不想管他们,拍了张蓝天的图发朋友圈,以示平安,就继续和小姐妹聊天了。
以新身份久别重逢的好友,在那边聊着十年间的变迁。
这边,赵梧楠坐在车里,手握方向盘,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思忖片刻,她勉强笑笑,敛去眼底的伤感,随后拿出手机,删掉了定位软件。
作为孙浩然名义上的妻子,她怎会不知道孙浩然做着怎样的违法勾当。
可她明知“女儿”在撒谎的前提下,还是默许“女儿”来找这位危险的亲爸。
不就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吗……
毕竟,谁会让亲生女儿冒这个风险。
*彩蛋
出于高考学生优先的原则,等沈瑜找到地方吃饭后,优先回拨给了邵渝。
现在应当是午饭时间,男孩一秒之内接起,饭也不吃了,声音发着抖,“喂,阿姨你怎么样了?”
沈瑜年语气轻松,“我没事,你吃饭就行。”
就算是不太过闲事的邵渝,也不免好奇事情的原委,故而问:“所以,赵栩的爸到底有没有犯法?”
沈瑜年“嗯”了一声,然后将事情的始末慢慢道来。
为了谋取暴利,孙浩然利用地理优势,常年在边境进行枪械交易。
半年前,他的一个大客户在选在定海市与其交易,而他们的交易内幕,恰好被失踪的女大学生——也就是当时孙浩然的女友得知。
交易一定数量的枪械,量刑极重。而且被告发后,无异于断了某些人的财路。
孙和客户不敢灭口,却又不能把女孩放走。
最后一合计,把女孩弄到荒山野岭去了。
听完沈瑜年的叙述,邵渝沉默许久,不忍叹息,“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居然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细思极恐。
沈瑜年想到那个没能逃出大山的女孩,心里如同撕裂般的疼痛。
但愿,能顺藤摸瓜,拯救更多人吧。
(本章完)
作者说:没有洗白反派的意思,因为人性是复杂的。希望大家看了下一章,能对赵栩的原生家庭/生长环境/矛盾的亲子关系/有更深入的了解。
(在构思下一章的时候,作者曾多次泪目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