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分成家,三房一连几日都有些低沉,哪怕是上了山,四宝与七宝也都闷闷不乐的,不怎么说话。
禾早深知分家一事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倒是提前做了思想准备。
殊不知,在她开导几个人的时候,禾老太太找的援兵到了。
禾大姑比禾老大还要大上两岁,是典型的大姑姐,自幼聪慧果断,能干的名声传扬十里八村,比下面几个弟弟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村里很多人说老禾家是翻错了锅盘,这也是五贤镇的一句俗语,意思是说上下颠倒了,本该男子更能干更聪明的,反被女子压在了头上。而其实,禾家禾老爷子却是极睿智极聪明的,禾大姑也因为像禾老爷子才如此,相反,禾老太太就笨拙多了,骂人也就凭着那把亮嗓子,人没有多大头脑,看重的只是小利。
如果禾家兄弟几个,都能像禾老爷子,两个女儿像禾老太太的话就属于正常,可却偏偏相反,真正是翻错了锅盘,祖坟没有冒青烟。
禾老太太人不聪明,脾气又暴躁,性子也拧得很,这回生了大气,果真在床上躺了几天不起来,吃喝都在里间。
而说她脑子笨也是有原因的,但凡有些算计的人装了病,都不会像她一样躺在那里大吃大喝着,任由孙女伺候,也亏得禾家在卢家村属于小姓氏村户,本家不多,不然就闹笑话了。
禾老太太卧床不起,大宝养了两天伤,能走了,就与禾老太太、禾橘儿躲在里间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的话才去镇上,临走前又把禾早叫到跟前装腔作势教训了一番,着重点名“女子要贤淑贞静”,像她这样的脾气将来怕是连婆家都不好找,连累家中姐妹清誉等等。
禾早目瞪口呆,半晌才冷笑:“我这个不贤淑不贞静,大为不孝的闺女还用自己赚的钱给娘买了一大堆补品,不知饱读诗书的大哥你又尽了什么孝?”
这几天,禾大宝就去看了陈氏一眼,连话也没说就又出来了,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孝敬,而实际上,他手中是有银子的。
七宝小小年纪都比他懂事,知道娘喝药苦,还把自己仅有的几个铜板去村口杂货铺买了几块白酥,把陈氏感动得眼中漂了泪。
大宝比七宝大了八九岁,难道连这最基本的孝敬也不懂?
大宝臊了,瞪大眼睛怒视她:“我那不是要伺候咱奶,咱奶咋的也比娘辈分大吧,我要是真不管咱奶去伺候咱娘,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哦,原来如此,看来读书人的孝敬跟我们老百姓不一样!”禾早勾了勾唇角,眼中一片冷意,不等大宝再说什么,转身扬长而去。
大宝恨恨骂了她几句。
他是禾家的宝贝金疙瘩,每回去镇上都要带大大小小的包裹,有珍贵的麦粉,玉米面,大豆,小米等粮食,还有特意为他做的白面烙饼,后山的山货,禾老太太珍视的土鸡蛋,禾四叔带回来的大山鸡和鲤鱼。
禾早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蝗虫过境!
带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稀罕,禾大宝望着堆得满当当的牛车,皱了眉:“爷,咋没租一辆马车,我这去镇上还要遇到同窗哩,被人看见多丢人!还有那大豆玉黍面啥的还带啥哩,都乡下东西,到了镇上没人吃,还要被人笑话哩!”
他没有发现禾家的孩子都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