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体育课上吃了瘪, 却还“贼心不死”。
下节课是苏诗亦的美术课,寸头招呼了几个男生帮他扶椅子,自己则将沾满粉末的粉笔擦, 架在虚掩的后门门扉顶上。
这样推门进来的人就会被粉笔擦砸到,掉一身的粉末。
相当古早老土,但却很有效的整蛊手法。
“这样不太好吧?”被叫来帮忙的几个男生有点犹豫。
“哎呀,你们难道不想看苏老师生气的样子吗?”
“不想啊!她对我们很好,为什么要让她生气?”
“不懂, 一个个都不懂!”
寸头懒得跟他们解释,直接踮脚将粉笔擦放到了预估的位置。
他刚摆好时,夏雏予正好擦着汗, 和几个女生继续交流篮球心得, 从前门走进来。
目睹寸头从椅子上跳下来,还嬉皮笑脸地,特别好心地“提醒”本要从后门进来的同学走前门,夏雏予抬头,看到了架在他头顶的粉笔擦。
经常推后门进教室, 是苏诗亦的习惯。
加之在操场上寸头已经有过前科,最近对苏老师恶作剧的对象中他也常常是主谋。
寸头的小心思,对夏雏予而言, 已经一目了然。
她冷下脸, 径直朝寸头的方向走过去。
“夏姐?”
“诶!”
忽略身后女生们的呼唤, 她眼神阴沉,低气压明显得令寸头身边的男生们主动退缩。
突然沦落只身的寸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还挂着滑稽的笑容, 缓缓转过头来, 看见快步杀近的夏雏予。
他笑容一僵。
紧接着衣领就被夏雏予揪住抓起, 他听见门边的那把椅子被夏雏予单手拎着拖走,椅腿在地板上挂出粗糙刺耳的杂音,随即摔在不远处。
他突然见那扇虚掩的门被打开,光亮来不及涌进来,他的头顶就一疼,视线被铺天盖地的粉末涂满。
“咳咳咳!”寸头剧烈咳嗽起来。
“噗嗤。”
“嘻嘻。”
周遭传来围观同学们憋不住的嘲笑。
“你干嘛!”
寸头在咳嗽间隙艰难地喊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被拎着衣领的那股蛮力“丢”出了后门,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踉跄站定。
寸头拍拍脸上的粉尘,努力睁眼,看向教室里的女生。
本气冲冲的男生,在看清夏雏予冷漠且压迫感十足的表情时,气焰稍有收敛。
夏雏予沉着表情,启唇:“不是想看人‘中招’吗?巧了,我也想。”
“我,我又不搞你!”
“但我想看你中招啊。”
轻巧的语气,说着近似霸凌的话。
光从两人狼狈与否的姿态,以及截然不同的表情,几乎能误解究竟谁才是那个想要做坏事的人。
寸头努努嘴唇,明显不服,却又无话可说。
夏雏予也没留情面,挑眉问:“你会不会追人?嗯?喜欢谁就欺负谁?用这种三岁小孩的手段,以为会显得这么大岁数的你很可爱吗?”
气势汹汹的女生在校外有各种不好对付的传言,分明被当众嘲讽,寸头仍然只能一声不吭。
毕竟他也就这点胆识了,欺软怕硬,惹不起夏雏予。
哒。哒。哒。
苏老师的脚步声,就是这时候,从走廊另一头传过来的。
本来看热闹的同学们当即坐回原位。
留下门外一脸狼狈似被欺负的寸头,和门内对峙神情阴狠的夏雏予。
夏雏予微慌了一瞬,她抬头看到门外的苏诗亦时,有过片刻的担心。
她担心她会误解自己,以为她也会像别的老师那样,习惯性将锅甩到经常“犯错”的自己的头上。
但苏诗亦不会,从来不会。
苏诗亦只是认真地先询问了门外的寸头身体状况如何,随后得知了寸头版本的故事始末。
怂包男藏头收尾颠倒黑白地扭曲了事实,把自己描述得像一个受害者。
若不是夏雏予是当事人,差点都要可怜这怂包了。
听过寸头的版本后,苏诗亦却又认真看向夏雏予,“发生什么事了?”
就好像从没听过寸头所说的版本一样,让夏雏予从头到尾叙述自己的视角。
听过两个版本,苏诗亦让二人在门外稍等,进教室关了门,大概又找学生问了话,随后才出来。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苏诗亦冷静地看向寸头。
表情已无过往惯常的温柔,只剩严肃。
寸头心虚地低着头,纠结许久,还是道歉:“对不起老师,是我想恶作剧。”
“还有呢?”
“还有,我怕被追究责任,还说谎诬陷夏姐。对不起,夏姐。”
“嗯。”苏诗亦点头,“你的道歉我接受。之后我会和乔老师商量对你的处罚。这个结果,你有异议吗?”
夏雏予还在眼前,寸头哪敢有意见,摇头摇得脑袋都要掉下来。
紧接着,苏诗亦转向夏雏予,严肃的表情陡然冰雪消融,春风和煦的笑颜展露开来:
“谢谢你,雏予。”
听得夏雏予指尖像是条件反射弹起,攥了下拳头。
走廊外的阳光正明媚,掉在苏诗亦淡色的眼眸中,将那虹膜如瓣般的纹理,镀得像闪光的玻璃球。
美丽的人笑起来,简直有让时间暂停的魔力。
夏雏予恍惚地想,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在刚才好像漏跳了几拍?“那你呢,怎么办?你这脑袋一头粉。要回宿舍处理一下吗?”苏诗亦又看向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