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时一样。
苏诗亦低头看向自己的黑白大纱裙,又看了一眼段初雨身着的黑色礼装。她终于忍不住唤:“小段总。”
段初雨肩膀一紧,警惕起来。
毕竟自二人修改过对彼此的称呼后,苏诗亦再用这样的语气称其为“小段总”,多半是要揶揄她。
果不其然,苏诗亦托着脸颊懒懒问:“小段总定制我们的服装时,是不是藏了很多私心啊?”
“嗯?”
“别的女士穿得都像贵族,就我穿得像要结婚。”
“咳。”段初雨被呛得轻咳,一时无言以对。
“第一次见面也是,哦,对你来说不是第一次。总之,那次也是。”苏诗亦说,“我只当是与陌生人的初见,你却精心设计了一场婚礼。”
段初雨看着她,没说话。
苏诗亦笑笑,“当时的我绝对无法想象,看似断情绝爱的小段总,居然对我有那么多小心机。”
被接连调侃,段初雨也不恼,淡然轻哼一声代替了笑,意味深长道:
“毕竟我一直在想像。”
“嗯?”
“你目前所经历的,也不过是我万千预想的其中之一。”
或许是整日玩乐后的疲惫,又或许是鸡尾酒静水流深的酒劲,苏诗亦只觉得自己大脑变得迟钝。
段初雨最后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但她怎么也理解不了。
面对她困惑的表情,段初雨只是无声笑了下,抬手腕看了眼手表。
这个动作苏诗亦还认得,主动问:“有约吗?”
“确实有。”段初雨起身,招呼过来一个侍应生。
先将自己礼装的厚实外套褪下,又引导苏诗亦把上身的黑纱袍和沉重的裙撑解下。
这对礼服最重最华丽的部分被双双拆下,堆进侍应生的怀里,段初雨给人塞了小费,告知过套间门牌号后,就朝苏诗亦抬手示意,“走吧,我带你去外面看个东西。”
段初雨打开掌心本只是为指引方向,苏诗亦却主动把手指递到对方掌心,就好像接受了对方共舞的邀请。
二人手牵手离开了喧嚣的室内,前往甲板上透风。
令苏诗亦意外的是,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一批人,像在等什么节目。
她没细看今夜的具体流程,不知道别人究竟在等什么。不过她也无心追究,毕竟喝过酒后身体发热,此时被夜风一吹,别提有多舒服。
要不说小段总有许多小心机呢?那般华丽的礼服居然还有方便拆卸的设计。
此时的二人就像换过了另一套服装,段初雨只剩内搭马甲衬衣与西裤,布料轻盈透气。
苏诗亦则恰好剩一件无袖白裙,很适合在夏夜出行。
正要夸奖段初雨,苏诗亦转头就见对方又看了眼时间。
很明显是在等一件会按时发生的事。
苏诗亦还没问,就见段初雨启唇:“到了。”
什么到了?
不待她开口,耳旁突然“嗖”一声锐响划破空气,紧接着“嗙”一声巨响。
苏诗亦一颤,循声看去,就见不远的海岸线上,正为游轮乘客放送烟秀。
火树银在无星的天幕上绽开,坠落的火光代替了流星的痕迹。
“哇!”苏诗亦眼底映着烟的艳丽,感叹,“好漂亮!”
段初雨看着她惊喜的侧颜,抿唇,点头,“嗯。很漂亮。”
喝过酒的人感官迟钝,苏诗亦的听力稍有削弱,但不影响她对巨响依旧会有反应。
小时候被惊雷吓醒过,家人又并未细心安抚,导致她留下了一点点心理阴影。不多,只是巨大的声音会让她的身体不自知地随之颤动罢了。
苏诗亦就这样看着烟升空,炸一朵,欣赏一朵,肩膀也因巨响颤抖一次。
直到。
耳侧被附上柔软又厚实的覆盖物。
世界倏忽清静。
一切嘈杂皆被隔绝,只留眼前烟的绚丽。
她心一动,抬起双手去摸耳上的覆盖物,触到了一对隔音耳机,以及另一双微凉的手。
那是段初雨的手。
苏诗亦忍不住回头,对上段初雨平静的容颜。
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眸倒映着烟、海景,还有表情错愕的她自己。
“你怎么……”苏诗亦刚想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就又回忆起了答案。
也是在那小镇,一次海滨的美食街,全班学生都和苏诗亦一起去看。
那一晚,也有烟表演。
被青春期的少年元气感染,苏诗亦强忍巨响的惊吓,捂着耳朵一边笑一边和大家一起看。
无意间回头,苏诗亦注意到夏雏予似乎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她就着堵耳朵的姿势,用唇语问夏雏予“怎么了”,当时的夏雏予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七年后的今天,苏诗亦终于知道,那时的少女究竟“怎么了”。
迟到的答案,落实在行动上——
今夜的苏诗亦可以尽情享受这场视觉盛宴,再也无需担心噪音的侵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