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元二十五年十月十五, 李清越再一次率军前往北境,与此同时,文思雅已经有孕六个月了。
这次的肚子可比上回小了许多, 姚氏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不是双胎。”
叫人哭笑不得。
玉妈妈心直口快道:“您呀,长得美,想得也美。双胎是多稀罕的事,一回就差不多了,哪还能回回都落咱家?”
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姚氏也不恼, 又换上一脸笑容道:“我这不是想,有了一双乖孙子了,若能再来一双乖孙女, 那我真是死也无憾了。”
“呸呸呸!”玉妈妈连忙道:“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阮妈妈也是一脸的不赞同:“指不定就是您在心里这样说过了,懂事的四姐儿才故意晚些来,就等着您这祖母长命百岁呐!”
姚氏自知失言,忍不住笑说:“瞧你们,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 也值得着急成这样。多亏了思雅给的药,我如今好多了,一定会活得长久, 直到看见咱们朔哥儿、舒哥儿成亲生子才行。”
“这就对了!”玉妈妈拍掌道, 三人相视而笑。
——
文思雅午睡起来, 安荣安华伺候她净面更衣。
“郡王妃,别薇一家被人买了。”安荣忽然说。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别薇便是那个买通了谷方, 想爬李清越床的丫头。
那晚多亏了玉妈妈半路撞上谷方, 见其神色不对, 顺藤摸瓜过去才及时阻止事情发生。后来,背主的谷方被军法处置,别薇一家则被发卖。她虽未特地吩咐什么,安荣却心有灵犀地告诉人伢子,这是犯了错的奴婢,不必送到太体面的人家去。
“谁?”文思雅微微蹙眉,若是不堪的人家买的,安荣只怕已经幸灾乐祸开了。神情如此凝重,想必买家不得她心。
果不其然,安荣回答:“永宣侯府。”
文思雅一顿,嗤笑了声:“这蠢货,摆明了要与我过不去。”
她们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中奴仆多数是家生子。
便是添丁进口,人手不足,非要找人伢子买人,也会精挑细选。长得齐整、聪明伶俐是基本要求,来处更要透明。似别薇这种爬床失败,被主母全家丢出来的奴婢,通常是没有好人家看得上的。
永宣侯府怎么着也是一品侯爵府,他们来买人,人伢子更不会,也不敢隐瞒奴婢们的来历。
明知道别薇是她家出去的,还是做了这等事情,如丧家犬般被赶出去的,池云梦还敢买走,这不是刻意与她过不去,是什么?
“想必是在博哥儿那没占到便宜,破罐子破摔,故意膈应我来了?”她推测道。
安荣安华相视一眼,似是没有明白她的话。
“博哥儿?”安荣奇怪地说:“郡王妃,咱们家的博哥儿不过五岁大,能做什么?”
文思雅抬手抚过鬓间步摇,没有答话。
可不是么,在所有人眼里,博哥儿只是五岁大的孩子,怎么会与后母斗得有来有往,甚至占尽上风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日在安东伯府她便看出来了,博哥儿是故意将齐子誉带到伯府,带到诸人面前的。为的就是假装天真地说出后母在家对他和二娘生下的弟弟天差地别,以此揭穿池云梦慈母的假面。
毕竟她若真的慈悲,就该待两个继子一视同仁。
可她偏偏只疼爱一个,却对另一个视若无睹,甚至默许下人去欺压他,这也算仁善么?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懵懂无知,亲自下场将事情捅破,旁人回头只会说他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甚至待同父异母的弟弟齐子誉一片赤诚。
却不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这就是齐子博,智多近妖的齐子博。
即使缠绵病榻,气力不继,七岁启蒙,依旧在十岁的年纪,便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神童。
前世,若非他体弱,短寿早夭,她也不会肆无忌惮地与他撕破脸皮。
如今她已用系统商城给的神药将他的弱症治好,这一年,博哥儿的身子骨日渐强壮,每日吃得多了,长得也快,甚至能与同龄人小跑玩闹。
精力旺盛的前提下,他能不比前世更聪明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齐子博似乎也看出,自个儿日渐好转的情况就与平北王妃一样,与文思雅脱不了干系,对她也越发亲近了。
在家给池氏挖坑,让池氏在其他人,尤其是齐承允面前丢脸的事,他做得极其顺手。
这一点,旁人看不出来,身为当事人的池氏却早有所感,但她也不觉得,一个五岁大的娃娃就能一再地算计她。她宁可相信,是背后有高人在指点齐子誉。
安东伯府的两个老人,她丝毫不放在眼里,思来想去,便只有嫁入高门,一看便知手腕高超的文思雅才能做到这一点。
她于是对文思雅恨之入骨,每日心中所想,都是如何能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
奈何比起平北王府来,她嫁的永宣侯府实在不显,好不容易等到那天安东伯府的会面,她的软钉子又被打了回来,还被泽阳子爵府的秦大娘子一通羞辱。
回到家后,她心底恨意更盛,日日都在琢磨要如何报复回来,出口恶气。盯着平北王府数月,终于叫她找到了机会——被发卖的别薇一家!
她将人买回家去,让其贴身伺候,对其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