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了冷声音,“他……回来了?”
一双星眸朝螺旋梯的尽头瞟去,心里早已经明了,这一瞟不会看到他,可眼神还是敛了敛,紧抿的唇角开始下沉,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她从吴妈的手里接过瓷碗,接替了吴妈刚才未做完的工作。
“是啊,执意要回来,怎么拦都拦不住。”老人隐隐地叹了一口气,很轻,傅冰倩还是能够全盘接收,刚想抬腿踏上楼梯,老人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医生说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就这么回来了,还真让人担心。”
急着回来迎接她的挑战?他可真是个好斗的战士!傅冰倩在心里轻嗤。
“夫人,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还请您多担待一些少爷才是。”
“好。”傅冰倩端着瓷碗的手紧了紧,别过头去快步朝楼上走去,脚步迈得仓促,更多的是带着逃离的意味,她不想让眼前的老人看到她眼底的伤和痛。
傅冰倩端着汤,站在主卧门口僵怔了好久,她没有伸手敲门,因为门本就是虚掩着的,再说了她两只手都用来捧着汤碗了,也没办法腾出空来。她用手臂的一侧,轻轻地碰了一下门,门缓慢地在她面前打开,开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力道不足,停在半空。
就算是一半,也已经足够了,足够她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她先试探性地朝床上瞄了一眼,那个男人正躺在床上,阖着眼睛安睡。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会在叫她回来的时候,会在吴妈为他如此担忧的时候,还能睡得这么怡然,还能睡得这样恬静。或者他自认为生来就睥睨世界,驾控世人的?
傅冰倩在门口足足僵滞了分钟,见他并没有转醒的迹象,便将餐盘随手放到门边的小橱柜上,移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不得不承认上天特别眷恋优待这个男人,只是安静的躺着,就足可魅惑众生。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如刀刻一般。平日里看起来冷锐的剑眉此刻也完全地舒展开来。蓄满锋芒的双眸,被垂下的眼睑悄无声息地敛去了淡漠。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作用下,透射出弧形的阴影。菲薄的唇泛着如水的光泽。
乍一看,床上的男子美好得宛若婴孩,摒弃世间的一切繁杂,保留了人世间最纯净的一面。
就是这样此刻看起来无害的男子,却唤醒了傅冰倩心底的恶魔。她扭转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表象往往都是骗人的。
就在撇头之际,星眸一带,瞥见床头放置的厚厚的文件。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影影绰绰地散了进来,晃在那些文件上,照得文件熠熠生辉,宛若无形的手,召唤着傅冰倩伸手去触摸。
顺应心魔,傅冰倩顺手将文件抄起,就近坐在沙发上,将它们一一打开。
看似被廖天磊随意搁置的文件,却都是攸关公司运作的机密内容,若是放在平时,廖天磊一般都会直接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如果实在必要,他也会在书房内完成。
这两个地方是廖天磊私密的空间,平时防护工作都做得很好。办公室内打扫一般都是乐森来完成。就是书房,一般佣人都不敢靠近半步,如若打扫,也都是吴妈亲力亲为。但是今天廖天磊有些不方便,所以乐森送过来的时候,廖天磊就让他直接放在自己的床头,想处理的时候也方便拿取。
不是都说商场如战场吗,更何况是像廖天磊这般将生意做往全世界的人,其警觉性当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在傅冰倩以为睡着的人,其实一直是警醒着的。在卓然回来的那天开始,不,确切的说是从法国回来后,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他就像一头永远不知疲惫为何物的猎豹,蛰伏着,当危险还在酝酿,他便得迅猛出手,扼杀对手在无形当中。
所以当傅冰倩端着瓷碗,放低声音靠近的时候。虽只是很轻微的窸窣声,他也能立刻从脚步的频率和脚掌接触地面的面积上,判断出她就是傅冰倩,因为有关于她的一切早已经烙在他的眼里,刻在他的耳里,睡在他的心尖。
他之所以选择假寐,是觉得应该给傅冰倩一些时间,适应时间有些短,可是怎么办呢,他无法给得更多了,而且他也给不起了。